李世民似乎有些尴尬,目光躲闪一般的左右乱瞅。
徐茂功此时已经仰头看天,似乎头顶的房梁雕花极其有趣。
其余满殿文武个个装傻充愣,样子像是一群傻乎乎的铁憨憨。
气氛忽然诡异。
好半天过去之后,才有长孙无忌硬着头皮站出身来,试探说道:“其实吧,柴将军和公主只是定了一个名分,虽然定过虚无缥缈的名分,然则因为战乱的关系一直并未成亲……”
说到这里一停,猛然改为阴阳怪气,道:“如果实在要怪,就只能怪柴将军当初抛下公主独自逃离长安,如果那时候柴将军选择留下,并且和公主一起共度危难,说不定早已成婚多年,也就不会出现今日的遗憾。”
不愧是长孙无忌,死的也能说成活的。
所谓避重就轻,指的就是长孙无忌这种老阴比。刚才他说的那番话,简直不能算是人话。
什么叫虚无缥缈的名分?
什么叫做没有共度危难?
这厮先是轻飘飘指出,李秀宁和柴绍之间只有一个名分,随即话语一转,却把责任怪在柴绍头上。
言称柴绍当初抛弃李秀宁独自逃跑,所以才会导致后面所有的一切。
你不能和公主共度危险,所以公主才不愿意选你余生。
这话,听着像是有几分道理。
然而谁都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在讲歪理。
但见柴绍脸色起来大声咆哮,破口骂道:“放屁,你他娘的放狗屁,公主之所以心生死志,乃是大家一起设计的原因……”
他此时羞怒之下,顾不得众人面皮,直接撕破脸道:“明明是你们想要借着完婚之举,让我能够执掌她的燕赵娘子军!结果惹的公主误会,让她感觉秦王不顾兄妹之情,所以她才会伤心悲切,由此产生了离开人世的念头。”
他把隐秘全都说了出来,再次破口骂道:“他妈蛋,这些诡计大部分都是你们搞出来的,现在出了变故却把屎盆子扣在我一个人头上……要不要脸?你们到底要不要脸?”
这话,满殿众人脸色全都发红
唯有长孙无忌面不改色,仍旧胡搅蛮缠道:“咱们想要执掌娘子军,乃是为了助臂天策府的实力,既然咱们得到了河北的消息,想必长安那边同样也得到了消息,咱们能猜到公主的特殊心思,长安那边说不定也会进行猜测,也就是说,大家都会注意到那个顾家村……”
顾家村!
一个只有十五户的小村。
却因为平阳公主的重现人间,这个小村纳入了无数人的视线。
李世民目光像是眺望长安方向,忽然口中轻轻沉吟道:“不知道那些世家之人,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打算。”
……
此时长安,城中某处。
果然有一群世家官员静坐品茶,不时传阅着一份来自河北的飞禽传书。
“顾家村……”
但见一个老儒者缓缓捋须,像是在沉吟般道:“河北,密云,倘若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密云县里似乎有着一个下品世家。”
旁边连忙有人回答,轻声道:“回禀崔公听闻,确实如您所记,河北密云县中,只有一个世家,乃是孙氏,传承三百载,尚属下品之家,勉强也能上得台面。”
这人想了一想,紧跟着又道:“此前举荐士子前往河北道为官之时,密云县同样有着咱们的安插和排布,那位县令恰好出身密云孙氏,乃是一位精明聪慧的青年儒生。”
崔公缓缓点头表示知道了,忽然笑呵呵又说了一句道:“能够得到你的夸赞,想必是个胸有城府的小家伙,既然如此,那就传书于他,让他执掌密云县域之时,不妨多用一些施政手腕。”
多用一些施政手腕?
说穿了无非就是官场争斗那一套。
只听崔公再次淡笑开口,悠悠然道:“县令者,正七品上,总揽一县之大权,乃为百姓父母官,他的手中权,代表万民意,谁若不听不服,那就是欺民害民的大恶人……”
言下之意不说自明,正七品上的县令在县域之内必须唯我独尊。
但是很快有人小心翼翼提出质疑,轻声道:“可是顾家村驿站的驿长也是正七品上!”
结果崔公傲然一笑,淡淡道:“那位公主行军打仗乃是行家,麾下的将士们确实可以称赞一句悍勇,但是可惜,悍勇只能在沙场争雄,至于官场,他们不行……”
众人稍作沉思,都觉的却是如此。
一群娘子军的丘八,出身无非都是些泥腿子。
就算其中的某个泥腿子成了正七品官,难道还能强过世家培养的县令不成?论手段,怕是能把那个驿站的驿长给玩死。
一个泥腿子,也想斗世家?
荒唐!
可笑!
太看得起他了。
这么一想,众人顿觉轻松起来,于是谈天品茶,开始吟诗作对。
……
而在此时,河北密云县。
顾天涯赤脚站在沟渠之中,正在吃力的帮着妇女们抬起藤筐,藤筐之中,装满淤泥,足有百多斤重,压的肩膀生疼。
他和一个瘦弱妇女共同抬着一个装满淤泥的藤筐,踉踉跄跄之间咬牙硬撑着往岸上爬,突然听不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惊慌失措的哭腔喊道:“顾哥儿,顾哥儿,四嫂她,四嫂她……”
顾天涯霍然转头,看向哭腔传来的方向。
入目所见,让他心中一阵凄凉。
顾家村总共十三个妇女跟他一起出来做工,今天再次有一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