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村头那颗大树之下,却有一抹身影楚然而立。
那是一个女子。
看她不时跺脚,借以抗拒严寒,显然她也很冷,需要通过不断的活动来保持暖意,再看大树之下的积雪,全是密密麻麻的脚印,不用猜也能知道,她是在树下等了很久。
此时那女子正在跺脚取暖,腿脚的动作依稀有些发僵,猛然间她看到了顾天涯等人,女子顿时欢喜的拔足飞奔。
她速度又快又疾,她是那般的欢喜,她仿佛一道风,转眼到跟前,她小脸冻的有些发青,呼吸吐出浓浓白气,她的脸腮和耳朵都被寒风吹的通红,然而她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急急问道:“天涯,你冷不冷?”
天涯,你冷不冷。
顾天涯只觉胸口一堵,有种莫名的东西滋生。
世间有种情意,名字叫做温柔。
他怔怔站在那里,感受着女子因为奔跑而喘息喷吐的白气,他下意识抬起手来,想要碰触女子的脸颊。
然而手还没有碰到,猛然胆怯一般收回,他只是轻轻张开口,有些艰难的喊了一声,仿佛喃喃般道:“昭宁。”
这女子正是昭宁。
她在村头等着自己,她顶着严寒在等自己。
大树之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脚印,是她冻的受不了之时跺脚踩出,那么多的脚印啊,她到底等了有多久?
也许自己今早出门之时,她已经在大树之下等着了。
世间有种情意,名字叫做温柔。
顾天涯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平静,脸上强行挤出一些笑容,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这一刻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却见昭宁问他一句之后,似是仍然带着担心和紧张,猛然昭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再次急急问道:“有没有冻着?有没有冻坏?天涯,你冷不冷……”
问着问着,语气像是生气起来,又道:“你体魄这么虚弱,偏要在大冷天出门,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好,你说你去衙门能顶什么用?计策已经定下,让燕九他们去办就是了,这样大冷的天气,你非要气死我啊你。”
这一番话,说的竟是有些啰嗦,乍一听似乎很不通顺,然而细一想却有浓浓疼惜。虽然是在责怪,其实是在担心。
顾天涯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轻声道:“你放心,我不冷。”
“不冷个屁!”
说也没有想到,温柔的昭宁猛然爆出粗口,只见她陡然伸出一根手指,使劲在顾天涯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气道:“你连走路都要气喘吁吁,你竟然敢说自己不冷?你要气死我是吧?你是不是认为气死我你就开心了……”
好吧,又开始唠唠叨叨。
虽然仍是责怪,其实还是疼惜。
真像是一个使小性子的小女人,正在向着自己的丈夫撒气发威,突然她又抓起顾天涯的胳膊,拽着顾天涯直接转身,急急道:“快点回家,烤烤火去,等你暖和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哼,这次你把我气的不轻,回头保证有你好受的……”
刀子嘴,豆腐心,说着最凶狠的话,露出最温柔的情。
顾天涯被她拽的踉踉跄跄,转眼之间冲进了小村村头。
像是一阵风,踏雪般飞速。
二十个悍卒怔怔呆在当场,面面相觑人人脸色古怪,好半天过去之后,才听燕九尴尬咳嗽两声,道:“咱们顾兄弟,是个有福的人。呵呵,呵呵,是个有福的人,对吧……”
悍卒们下意识点头,面色在那里竟然吓的有些打摆子,嘴皮子哆哆嗦嗦,像是在倒抽冷气,不断道:“难怪家主一再叮嘱,让我们表现的恭敬一些,难怪家主一再叮嘱,让我们表现的恭敬一些……”
旁边几个部曲满脸担忧看着他,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得赶紧找个机会,去给顾公子低头认错。”
“对对对,认错!”这个部曲惊醒,顿时连连点头,道:“我肯定要认错,我一定要认错。”
敢不认错么?
那可是二十万娘子军主帅的男人!
……
这时燕九忽然迈步走了过来,目光在这群部曲的脸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到程处默三人身上,突然语带深意问道:“你们还做客吗?”
三个小家伙对视一眼,支支吾吾不愿意搭话。
好半天过去之后,才见李崇义弱弱点头,道:“既然来了,总得进去看看,这是礼仪,不可不守。”
程处默和房遗爱连忙道:“对对对,守礼仪。”
燕九再次看看三人,忽然伸手一邀,郑重道:“请。”
随即又道:“今日天气严寒,顾兄弟冻的不轻,他被那位…那位昭宁姑娘拉回家烤火去了,咱们一时之间不太方便去打搅。不如我先带着大家去村中转上一转,等他烤火暖和了身体之后再去他家,如何?”
三个小家伙哪能不从,甚至有种长出一口气的欢喜,连忙道:“正要好好观看一番,见识一下顾家村驿站。”
燕九哈哈而笑,道:“尚未开始建立呢,但是草图已经画在黑板上了。”
“黑板?”三个小子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燕九再次一笑,转身领路道:“咱们边走边说。”
众人连忙跟上,转眼进了顾家村。
……
而这时,顾天涯已被昭宁拉回了家。
进门之后,先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随即又闻到一股浓郁肉香,横冲直撞的钻进了鼻子,顾天涯何曾闻过这种香味,口中几乎在瞬间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