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他玩家们还在阶梯房间里浴血奋战的时候,安格拉终于在薇拉的保护下来到了塔楼的最上层。
迎接他的,是已经有一半的身体没了人类外形的庞贝德。
“你终于来了,”庞贝德已经没了之前被气到吐血之后的虚弱感,反而颇为淡定地看着赶来的安格拉:“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安格拉在角落里看到了自己的老父亲庞勒因的身体,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几乎已经没了生息,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这种情况和死了基本没啥区别。
但作为玩家,安格拉却能看到父亲那黄色的血条还剩下了一丝丝的血皮——尽管这一丝丝的生命值也在逐渐流失。
安格拉对着薇拉使了个眼色,薇拉点了点头,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掏出一瓶生命药剂(可口可乐)就跑去给庞勒因喂了起来。
庞贝德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弟弟随从的小动作,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看着安格拉。
“我说过的,属于我的东西,你们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说着,庞贝德身上黑色的肉块和触手缓缓伸展开来,就像是内脏和血管构成的蜘蛛网一样,遍布了大半个房间,那副模样宛若捕猎的巨兽张开了自己的口器,露出了可怕的獠牙般。
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恐怕早已吓得手脚僵硬动弹不得,即便是薇拉这种打过许多次副本的玩家,此时也露出了如临大敌的模样,但安格拉却并没有畏惧,只是用一如既往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个失去了大半人形和几乎全部人性的兄长。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现在应该害怕,应该向我求饶!恳请我放你一马才对!”
被安格拉注视着的庞贝德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消失了,再度开始发出癫狂的声音。
“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悲而已。”安格拉缓缓地说道:“一直妄想着自己被迫害,寻求着掌控一切的方法,结果就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样子。”
“老实说,你对我有何种程度的敌意,我都不在乎,因为我本身就没想过日后和你有什么交集。”安格拉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他略带怒意地凝视着对方:“父亲一直以来都如此重视你,真心诚意地爱护着你,爵位也好,封地也罢,都是你的东西。为什么你还要对他动手?”
“因为他根本不把真正重要的东西给我!什么爵位,什么领地,这些东西只要拥有了力量,都不过是囊中之物罢了!”庞贝德向着安格拉嘶吼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都已经这种时候了,继续装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安格拉从自己怀里掏出爱德华从庞贝德的房间里偷到的那几封信笺,就那样丢在地上:“父亲给爱因兹华特伯爵的信里提到的‘神灵赐予我的宝物’,对吧。”
“对,就是这个!你现在明白隐藏也没用已经太晚了,我早已经知晓了一切!”庞贝德得意地说道。
“那你难道不知道他说的‘神灵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吗?”安格拉接着问道。
“哼,虽然我不知道宝物究竟是什么,但这几封信是你那个身份不明的死鬼母亲出现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老头子写给爱因兹华特的,里面所说的宝物八成是你那个死鬼母亲给他的吧。”庞贝德恨声说道:“居然瞒了我那么多年,就这样你还敢说他爱我?他爱的只有你这个杂……”
“他所说的‘神灵赐予他的宝物’指的就是你啊,蠢货!”安格拉却直接打断了庞贝德怨恨的声音:“这几封信只是当时他和爱因兹华特伯爵交谈的一部分,那个时候琴伦刚刚出生,父亲他想要让她作为你的未婚妻,给你长大继承爵位后接入帝国内部铺路!‘神灵的宝物’是他向伯爵炫耀你这个令他无比自满的儿子时的一个比喻而已!”
“不可能……这种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今天饭后的闲聊刚好提过这回事,他本来为了不让把柄落到政敌手中,在爱因兹华特伯爵逝世后,还特地让人去回收了那边的信笺,结果遗落了几封,大概就是被你弄到的这几封吧。”
安格拉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庞贝德冷笑着说道:“虽然因为信笺的缺失而少了前因后果,但这种东西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够明白。也就只有钻进牛角尖的蠢货才会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为此做出弑父这种事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那些大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明明他们也觉得确实存在着神明的宝物?这种事……”庞贝德可怕的身躯都因为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而扭曲了起来,表情更是变得无比狰狞。
“你背后的‘大人’恐怕连人类都不是吧?连人类的感情都体会不到的他们,又怎么能够理解什么叫做【爱】!”
“你撒谎!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是你在骗我”
庞贝德失魂落魄看着自己已经遍布着肉块和绿色脓液的双手:“我怎么会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
而他本来不断勃动的肉块和触手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安格拉以为对方终于明白自己到底错的有多离谱的时候,庞贝德表情却再一次狰狞起来。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话!我又怎么会碰到这种事!居然敢让我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我也要在你面前摧毁掉你重视的一切,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折磨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