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收拾好行装之后,使者团再度上路。
巴兹尔老人一如昨日般坐在车厢里。
距离此行目的地兰凯斯特城已经没有多少距离,最晚今天傍晚之前也肯定能够抵达了。
而对于使者团核心人物的他而言,当下里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思量一下该以何种态度对待兰凯斯特的城主。
是一开始就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公事公办的划好界限,还是装作热情,麻痹对方的同时,套套对方老底呢?
这两个念头刚刚在巴兹尔老人的脑海里冒出,就立刻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直接摆出冷淡乃至敌视的态度肯定不行。
虽说新皇陛下肯定会找个目标杀鸡儆猴,但如果陛下所选定的并非兰凯斯特,那自己的行为很可能会误导兰凯斯特的城主,令他错以为自己也是遭受打击的目标——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非错误,但毕竟还不是时候——将兰凯斯特城推到敌人那一方去,在路中央,似乎正在和其他的王国军骑士对峙。
他的服装打扮看起来非常简陋,即便如此,依然能够透过他身上的陈旧衣物,看到那身棱角分明的肌肉。
但最为引人注意的并非是对方的打扮,或背在背后那把明显要比寻常刀剑长得多的单刃武器。
而是他脑袋上的饰物。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比目鱼头套。
比目鱼尾巴朝上头部朝下,在身体同一侧的两只眼睛就那样以无比纯正的死鱼眼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是面前这人的脑袋被比目鱼给吞掉了一样。
“你是什么人!”巴兹尔老人中气十足地隔着十来米远,向对方喊话道。
“一个路过的……哦不对,我是兰凯斯特城派遣过来,迎接皇家使者团的人。”
粉红比目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明明说的话内容非常正常,但是戴着比目鱼头套的那副沙雕模样太过超现实,以至于给人一种他的话也是在开玩笑的荒谬感。
甚至巴兹尔老人都开始在心里暗自调整了对于兰凯斯特城主的评价——从‘能够在大军压境之下明智地做出抉择并保存下相当一部分实力的智者’变成了‘他该不会是个白痴吧?先皇可能比较顾及颜面,不想从智障手上抢东西’……
当然巴兹尔很快就将这种念头驱走了。
智障可没办法将一个城市经营地跟铁桶一样,皇都那边甚至都有种无从插手的感觉,就连差点撕破脸皮强行空降过来的男爵都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贫民窟内,这令皇都里不少大人物都觉得棘手,只能暂且收买一小批在兰凯斯特地位不怎么重要的贵族来慢慢侵蚀内部。
既然这样的话,对方会派遣这种家伙过来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毫无疑问的‘挑衅’。
想到这里,巴兹尔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理解。
原来如此,对方是打算用这种看起来强硬的态度,来试探我这边的态度,以确定新皇陛下的意思吗?
这一手妙啊!换成其他阅历不足的使者,怕是已经被对方这种沙雕情况弄懵,只能任其牵着鼻子走,等到了兰凯斯特之后,还会因此在气势上弱对方三分。
只可惜这些全都被老夫我看穿了!
巴兹尔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小声向身边的莫南骑士问道:“这人是你之前说的麦考贝利家族那小子吗?”
“绝对不是,那家伙有着骑士的骄傲,不可能去戴这么滑稽的头套……”莫南看着不断晃动的比目鱼尾巴和鱼鳍,眼角不断抽搐:“这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那就好。”
老人心下一定,清了清喉咙,朗声说道:“阁下口说无凭,想让我们就此跟你走也未免太过无理;不过我听闻兰凯斯特将军士兵都实力非凡,不如让我的侍从和你交手一二,以证明你的虚实!”
老人本以为对方会拒绝,毕竟兰凯斯特那边的军队好像确实挺烂,一旦对方这么做了,那自然就是自己这边占据了主动。
结果没想到那个粉红比目鱼居然毫不犹豫地拔出自己背着的那把单刃长刀,十分开心地说道:“本来还以为是个无聊的差事,没想到你们这么敞亮!我喜欢。说吧,要打爆谁的头?”
巴兹尔老人:???
这兰凯斯特,什么时候民风变得这么彪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