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的师傅还问她:“这个点去医院,出大事了?”
文婉诗无力地回应:“嗯。”
文婉诗拿出手机,手机已经快要没电了,她想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点进电话本的那一刹那,她双眼已经朦胧了。
是不是她说的要去国外?
是不是因为这事?
文婉诗不敢去想,不敢去猜,她怕万一她想到了最可怕的那一个结果,那么现实将会把她推进无尽的深渊里。
她即使能够接受分手,却一点都不能接受失去整个人。她那么爱张芊宁,她怎么能丢下她不管?
只要想到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文婉诗都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她不敢赌,她一点都赌不起。
文婉诗连忙拉回自己的思绪,最起码不能在出租车上出洋相。她收回手机,紧紧地盯着车玻璃,看着来去的车辆,一颗心越来越紧张。
“姑娘,到了。”
经师傅一提醒,文婉诗这才猛然回过神。她双手颤抖地付了钱,推开车门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恐惧,来自心底的恐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击败。
如果她真的有事该怎么办?
她不敢想象,一点都不敢想象。
她迈着几乎站不住的腿进了医院,远远就看到大门口站着两个人,女人正掩面哭泣着。
文婉诗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心里抽痛。
这是张芊宁的父母。
她从来没见过她们,但是在张芊宁的手机里见过他们的照片,他们似乎比照片上显得更加苍老。
“叔叔阿姨。”
文婉诗用尽力气才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男人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文婉诗是吧。”
“嗯。”文婉诗纵然心里着急,也只能无力地发出几个音节,“她怎么了?”
男人摇了摇头,气息有些微弱:“今天中午本来是准备回家的,谁知道在路上竟然出车祸了,到现在还在手术呢,进手术室之前说要见你。”
他说得简单,但是文婉诗知道事情肯定不止如此。她望着急救室的红灯,整个人就像是瘫软一般,慢慢地蹲到了地上,憋了这么久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她靠在门框上,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地哭着,眼泪就那么流在裤子上也不管。她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孤单寂寞。
她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压抑过了。即使当初要分手,那些难过,也比不上如今的十分之一。那个刻在了她命里的人,如果有一点点的闪失,她将会无比自责。
三十多年,她第一次意识到失去了一个人能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只要想到下一秒可能她就见不到她了,文婉诗几乎泣不成声。
如果她们不分手,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张芊宁一向谨慎,是不是一时间恍惚了,所以就出事了?
如果她能预料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就算给她再大的勇气,她也不可能提分手。可是,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两个字。
怎么办?
她要是有事怎么办?
一双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文婉诗勉强抬起头,看到了张芊宁的妈妈。她强忍住悲伤,一张哭花的脸尽是哀恸,她问:“芊宁说,你是她朋友?”
文婉诗一行泪再次滑落。
“阿姨,我……”
女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脸,闭了闭眼说:“我知道,我都知道,那孩子之前就跟我说过。别担心,她会没事的,那孩子一向命大。”
文婉诗几乎不能抑制情绪的崩溃,她哭出了声。
芊宁,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不跟你分手了好不好?
好不好?
男人站在不远处,开始吸烟。点点星光在黑夜里格外明显。轻烟飘向空中,打得他整个人的轮廓不那么明显,可是文婉诗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此人的焦躁。
不知道蹲了多久,哭了多久,文婉诗双脚已经麻了,她站起了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夜里格外得冷,男人走过来说:“进去等吧。”
文婉诗点了点头,跟在女人的身后。
三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文婉诗双目有些空洞,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如今,已经有些呆滞。
女人靠在男人身上,有些脱力地喃喃着。
男人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似乎想要看穿它。
张芊宁也是独生女,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文婉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整个人已经魂游天外。
不知道等了多久,那盏灯总算是灭了。文婉诗一下子像是回过神来,立马站起身,一颗心重新跳动,她紧张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