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耽搁”,淑泽进得门来,“他在前厅陪着纯熙玩。”
“嗯?”长铭大感惊奇,这该是花辞树第一次见纯熙,居然还玩到一起去了。
“纯熙一见花军长就伸手要抱抱”,淑泽耸耸肩膀解释道,转身捞起冬菇取过菜刀,准备再拿出一个案板来给长铭帮忙,却被两人齐齐拦下,让他出门休息,等着令军侯前来。
淑泽才要开口回绝好意,就听得淑泽在前厅喊着母卿回来了,当即二话不说便甩刀出门去,留下哭笑不得的逸景与长铭。
辰盈引得万山泉入门来,同逸景言道:“似乎朝中另有要事,行晟和父君须得晚些时候再来,行晟说了,若是等不及便先行开饭,不要饿着孩子。”
“朝中又出大事?”长铭停了手,一下看着逸景,一下看着辰盈。
“不是又出大事,而是此事从来未曾了结。”
长铭旋即恍然道:“是胡莽?”
辰盈也意思道,胡莽的内乱眼看即将平息,但是此事对于胡莽消耗巨大,国内空虚,又无农耕生产,从来以畜牧为生,怕是少不得一番劫掠。
“事关国家大计,如今海内难得平静,国库方有盈收,顾大人与甘相皆不愿战端再起,又不能不防。”
逸景沉吟道:“可若是陈兵边境,岂不是予胡莽以借口……”
行晟叹息点头:“所以需要有人再往胡莽,暗为内应。”
“因为侯爷经商,所以谴了侯爷去?”
“不错”,行晟满目担忧地对逸景言道,“眼下时局纷乱,父君也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前往,故而我想着,我去要好上一些。”
“好什么好!”令军侯南荣俊聪瞪他一眼,“你才带着重伤回来,哪里还有j-i,ng力东奔西跑?”
“侯爷言之有理”,逸景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长铭的面容,终究开口道:“左右你对于军中事务也日渐熟悉,不如我去。”
“不行!”行晟断然拒绝,“你去了,这偌大的宁武怎么办才好?我尚且不通那些备战统兵的事宜,若是战事将起,必定会调动宁武大军,届时如何少了你?”
令军侯摊手:“只能我去。”
“我去吧。”一女子的声音令众人惊奇,行晟大惊失色地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是辰盈在说话,他不假思索便拒绝:“不可!实在太过危险了!”
辰盈反问道:“我同样于西北地区生活了一段时间,并且通晓胡莽的语言文字,既无重伤在身,更无军务处置,莫非不是更好的选择?”
“可若有万一……”
“我同辰盈去吧。”长铭冷静地开口,这回换做逸景一脸的难以置信,可他也不过是看着逸景的眼睛,一字一句言道:“有我守护,不需担忧辰盈周全。”
逸景焦急地思考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回绝长铭。
“纯熙还小……”辰盈似有不忍。
“作为商人,总是要来回走动的”,长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去意已决,“况且她的父君应当好好照顾她,真到打仗的时候,谁不是家有老小?”
这话听着像是在说服众人,可长铭知晓这不过是在说服自己。
为什么偏偏该是我们呢?长铭怀揣着苦涩思索着。
或许从未成为七营长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抱着女儿窝在逸景的房中,在嬉笑中度过年年岁岁,不必聚少离多,更没有生离死别。
他背着人群叹息地低下头,知晓自己终究会选择同辰盈远赴西北,或许不是在他成为七营长那天便注定了此事,而是从他艰苦的习武时就写好了将来。
那天本该其乐融融的晚饭却成了众人齐齐沉默的一桌苦味,甚至在逸景回了房之后,也不愿开口说话。
“不会有事的,我和辰盈也会一年往返多次……”
长铭亦是不知道如何安慰逸景是好。
可逸景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扶着桌子慢慢坐到圆凳上,那样沙哑的声音像是在哭诉最后与最初的离别。
“我当初就知道,待得你重新回来,顾小舞就要将你调去安戊军中……做一个宁武军左部小小的七营长于你的仕途并没有多大助力,你总是需要去到更好的地方……”
长铭站在逸景身后,安静地听他诉说。
“可就算是这样子我都不愿意!我不想过着那几月才能见你一次的日子,我当时想的也不过是把你锁在家中哪里也去不得!”
长铭却知道,若是逸景当真能够如此作为,就没有这么些苦痛了。
“如今你要远走他国,战乱之地,无利有劳,无名有险,我不想答应!”
“你是否答应我都会和辰盈走的。”
长铭此话出口,心中有如刀绞,他觉得自己就如那战场上自断生路的军士一般,分明期盼归乡,却还是下令将身后的城门紧闭,断绝飞鸟与尘沙。
逸景只是低头:“你说得对,我不可能将你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