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景目光一动,面色依旧不改,接过许业宏手中一碗热水,随手挥退了他,待人走远之后,便依照惯例找来了蓝莫,询问这几日变故。
“军中情况如何?”
“大军长返回军营之前的两个时辰,车国象兵已到,正欲攻城,黄将军和花军长也下令死守,没想象兵还未走到城下,就见南蛮军营一片混乱,后方不稳,他们便匆忙撤退,花军长也下令莫要追击。”
“因为花军长知道,只要再等些时日,丢失的两座城池,南蛮自当双手奉上。”
“军长当真厉害,不过一趟来去,就引得对方军心动摇。”蓝莫由衷赞叹,但是抬眼一看,逸景脸色青紫,简直如同行尸走r_ou_一般,不由得心生担忧,“只是大军长……”
“本官无事”,逸景摆手,即便脸色惨淡,言语却依旧威严,问道,“你可知道,本官为何说,东风之时,不可火攻?”
“是,因为大军长知道象兵畏火,所以准备火油,然而风助火势,若是东风,只怕未伤敌人,先将我军烧得干净。”
“正是如此”,逸景点头,转而说道:“方才问起许业宏军中状况,他却说你忘记本官叮嘱,幸而有他提醒。”
“下官该死!”蓝莫闻言,慌忙跪地请罪。
“起来说话”,逸景实在无力起身,只能伸手平举,叹息道:“你跟随本官年逾十载,本官但凡无暇顾及,都是将军中大小事务交你处理,所谓用人不疑,本官并非量小之人,你也应当清楚,本官并无责备你之意。”
“大军长之意……”
“本官无论你因为何事将此人放在身边,但是为你考虑,本官劝你将此人赶出涧河谷”,逸景单刀直入地提醒,“他是你的部署,本官之意,你不妨仔细思量。”
“是,下官谨遵大军长之令。”
蓝莫还想说点什么,然逸景确实已经形神憔悴,只得先请大军长歇下,自己告退。
“可叮嘱你们大军长,别乱喝药,也别不喝药,不要放弃治疗啊。”闾丘尔阳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滴汤药倒入碗中,还不忘对长铭殷殷叮嘱。
长铭在一边问道:“不能喝军医开的药?”
闾丘尔阳横他一眼:“当然不能!他自己用的可是无解之毒,不是有我这样的人物在,他就当真是以身殉国了!那可是天下奇毒,中原大夫哪里能懂,我这碗药,可是掺了剧毒的。”
长铭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当然,这叫以毒攻毒。”闾丘尔阳将药碗端给他:“给他送1去,这味道问起来虽然甜,你可别乱喝啊。”
赫连轻弦终于不耐烦地打断道:“会抢药的只有你这有病的人。”
闾丘尔阳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这药闻起来似乎甘甜,应该没事的。”
即便长铭这么说,但是逸景一口喝下去,差点难过的钻到桌子低下去,好歹是在自己营长面前保持了尊严,虽然难过得扭头捂脸,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长铭惊讶道:“您没事吧!”说着便上前来为逸景拍背顺气,“这药是不是太苦了,下官去给您找点甜的?”说着就要奔出军帐,幸而逸景一把将他拉回来。
“本官……”逸景好容易缓和了声音,唯恐自己面容扭曲得太难看,始终不敢转头直视长铭,而是颤颤巍巍地伸起了左手,长铭顿时被吓得不轻,险些以为他要被毒死了,下意识握住他的左手,差点就问有什么心愿未了。
“本官从军十几年,苦药无数碗……就没喝过这么酸的!”
长铭呆愣在原地,细细回味起来,大军长这句话,似乎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泪眼婆娑满腹辛酸和暴走抓狂,于是他只好安慰道:“大军长别伤心了,这还有大半碗呢,一口气喝完吧。”
最后的结果是,长铭很诧异逸景喝完药还意识清醒,逸景很诧异自己喝完药还能活着,生命真是顽强,他转头就喝了三大壶清水。
“别闹了,说正事。”逸景疲惫道,“这几日本官不在,军中状况如何?”
“大军长返回的几个时辰前,车国领象兵攻城,突然后方大乱,又匆忙撤退,黄将军意图追击,却为花军长阻拦。”
所言与蓝莫大同小异。
“你识得那个许业宏?”
“是。”长铭连多余的话都没说。
“如何评价?”
长铭缄默了,面上依旧平淡如水,似乎正在思量如何措辞。
“本官不在乎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不是偏听偏信的军长,你如果不说,就快快退下,莫要耽搁。”语气刚硬,并无半分转圜之地。
“大军长恕罪”,长铭察觉自己言语之中似有几声叹息,只是眼前这人的不怒自威,同涧河谷和温言软语实在是天差地别,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梦做了几个月,才说道:“只是善说好话这个评价,说起来难免是一种背后议论行径。”
“巧言令色?”
“也许说不上,只是此人从营长道到将军,都少不了一番夸赞。或许宁武军中人更愿意听从蓝营长号令,然而他对待黄将军的命令也一并奉为上喻。”
“他自己说,是他及时阻拦,蓝莫才未冒然火攻。”
“那他可否说过,黄将军下令追击之时,他也在一边点头同意,还试图劝说蓝营长,还是花军长将他斥退的。”
逸景叹息扶额,顿时觉得周身寒冷,五脏如烈火焚烧,疼痛难忍,只得咬牙对长铭说道:“本官知道了,你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