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人忽然一声忽哨，随后四周火把熄灭，整连同院内都陷入黑暗。凭栏而立的丁兆兰猛地脱下身上白玉堂的白色立领，拔枪在手，被闵秀秀一把扯住手腕。

“兆兰！你冷静！”

山路上的73军车仍在飞驰，借着暗夜的朦胧雪光，已经能依稀看到远处。忽然一阵轰鸣声从夜空中传来，展昭猛抬头望向窗外，双眼立刻迸出剑芒。

低空飞行寻找目标的轰炸机。

赵珏同样注意到了，和展昭交换一下眼色，展昭反身翻到座位后，打开武器箱迅速翻找，直起身，向赵珏递过一样东西。

照明弹发s,he器。

赵珏接过，一脚油门，直奔目的地而去。

黑暗中的青木意识到不对，伸手摸枪，却有一只冰冷的手先他一步，将森森寒光抵上咽喉，猛一转身，背靠庙墙，把青木勒在身前。

同来的日军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端枪瞄准，但谁也不敢扣动扳机。

中村广治还在担架上呻吟，没有人看他一眼。

“都别动。”青木听见刚刚还尾随在担架后面的护工，此时正在自己耳边咬牙切齿地用日语说道，“青木贤二，你连生意二字，都配不上跟爷提！”

青木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对方的话。对方匕首下按，冰凉的金属割裂活组织的手感越来越深，才逼出青木的一声冷笑：“白玉堂，现在你还能说不认得日向昭？他，就是你那个，展昭！”

“tnnd你拿个假的来，还敢指责有人识货？白爷不认得，自有人认得！”白玉堂恶狠狠地冷笑，“不给可以明说，爷最恨人在生意场上耍诈！”

夜空中远远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身前传来青木悠然的声音：“可以不谈生意，不能不顾x_i,ng命。白玉堂，宽城机场零点三十分起飞四架轰炸机，除非我发出延时信号，否则零点四十分准时开始攻击。地面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形成合围之势，你杀了我，只能加快灭亡的脚步。如果你撕票，我们没了顾忌，你们死得更快。”

白玉堂沉默地听着，青木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可以谈条件。”

“说来听听。”

“把爵士放了，你跟我回去，我可以放了陷空帮。否则，你就眼看着陷空帮匪首和主力一同被剿灭。”

“谈条件好说，立刻撤兵，把爷要的人送到这儿来，放你一条生路！”

青木几乎是立刻接口道：“我自从来到满洲，就准备为帝国洒尽热血，拿我的x_i,ng命当筹码你错了。若你实在执迷不悟，今夜便玉石俱焚，青木贤二愿意用区区x_i,ng命，换一个平静满洲！”

白玉堂忽然爆出一声大笑，握刀的手纹丝不动：

“好汉子！可惜生在你们大大的弹丸之国！爷愿意跟你一起看着今夜这结果！”

漆黑夜空闪起翼灯，伴随着越来越近的飞机轰鸣。

青木望向天空的眼神充满期待。

白玉堂的眸子里寒光凛冽如刀。

飞机发s,he的两颗照明弹把方圆两公里照得如同白昼，俯冲下来低空寻找活动目标，嗡嗡声震动大地。

闵秀秀带人向林密山深处撤退，日军已经从远处包抄过来，包围圈渐渐收拢。每次照明只能维持半分钟时间，但已经足够让在地上不断寻找目标的日军步兵为飞机进一步锁定轰炸范围。

闵秀秀带着院长冲向秘密山洞，丁兆兰一扯丁兆蕙，两人各带几个兄弟，带上照明弹分散进茫茫山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设法绕到日军身后，往敌人头顶上发s,he。

飞机按着照明弹指示的方向开始轰炸和扫s,he，至于打到谁，就不得而知。

地面上的日军渐渐开始反应过来，改变己方照明弹的颜色，飞机的高度也压得更低，丁氏兄弟陷入被动，陷空帮众开始死伤。

白玉堂切齿望向天空和山野，青木微微冷笑。

突然，在相反的方向，一颗和日军使用颜色相同的照明弹升空而起，照亮的中心，正顶！

飞行员在机上俯视，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敌人，地面步兵必定不会大费周章地照亮这里！

在明亮的光圈最中心，巨大的轰鸣声里，一个挺拔身影巍然屹立。寒风灌进军服襟袖，猎猎作响，令人觉得也许下一秒钟他就能凌空飞翔。

亮如日色的光芒使青木眯起眼睛，白玉堂却惊讶地睁大双眼，几乎要把那熟悉的身影看进心里！同时浑身的神经都不由得绷紧，上次见时还那般虚弱的猫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几乎想要放开青木，疾步冲上去，然而终于还是铁下心，咬牙观望。

此时的不作为，对于白玉堂而言，比死亡更艰难。

用来挟持青木的匕首，锋刃已经深陷入白玉堂指上皮r_ou_，鲜血滴滴落下，染红青木衣领。

猫儿！

我知道，你希望我相信你！

眼看着飞行员降低高度缩短s,he程，正要一排机枪打过去，站顶上的人忽然抬起枪口，对准驾驶室，连梭扫s,he，倾空弹匣，激起一片火光。

飞机毫无悬念地一头栽下，撞后的山壁，巨大的焰团升起，引燃山火熊熊。

院外的赵珏收起照明弹发s,he器，隐入密林。

青木一直稳定的身体突然一震，几乎靠在白玉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