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碂“嗯”了一声,依依不舍起身。他起身, 坐到床边, 忽然回头,赵琮累极, 已经再度闭上双眼。他的双手早已盖在被子之下, 整个身子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唯有脖颈露出一点,却比幔帐上的白玉挂钩还要莹润。
赵琮的头发洒满整个枕头与被褥。黑发,大红色的被褥,莹白的赵琮。
仅是随意躺着, 便好似一幅无价画卷。
比他画过的每一幅都好看。
画再美, 也不及其人。
他低头, 慢慢起身,他与赵琮交织在一处的发丝渐渐分离。直到他站直,他的发丝完全离开床榻。
他暗暗叹气,抬脚出去叫人。
赵琮的身子不好,是生来就带着的,体质没法改。这几年虽还是如往年那般偏弱, 但离了少年时候,又常吃补汤调理,也已适应如今的日子,到底少有病倒时。不似从前,几乎是所有的御医都待命于宫中,就怕陛下身子不好,他们能随时赶到。这一年来,他们恢复了正常的轮班制,夜间时分,宫中也就三名御医在值班。
赵琮的身子常由白大夫来看。
也是巧了,白大夫身负重任,三名值班御医中总有他在。偏偏今日他家大儿子成亲,他特地告假回家办儿子的喜事,今日不在宫里。
其余值班的二人倒是急急地赶来了福宁殿,福大官仍嫌不够,特地打开宫门,连夜去将白大夫叫进宫中。且他进宫后,一待就是一夜,天光大亮也没回家。
白大郎一早醒来,带着新娘子正要去拜见父母与家中亲戚,结果父亲不在……
再一问,父亲昨夜被叫进宫中了。
他成亲,家中亲戚齐聚,也都是大户人家,家家又分别有亲戚。不到午时,人人便都知道,宫中陛下病倒了。白大夫进宫一夜,直到此时还没出来呢!
陛下既已病倒,朝会便跟着取消了。
福大官亲自到垂拱殿的侧殿处与各位大人说明情况,请各位回去,又说陛下身子不适,这几日的朝会暂取消,陛下也无法在崇政殿见大家。这几日的重要事情,大家可先向钱商与黄疏两位宰相回禀,若是实在重要,再递进宫来。
诸位大臣听罢,百般表达自己的担忧才纷纷出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