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摸就摸,你以前不是经常像这样揉我头发的。”
纪遄飞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疑问,他用的是肯定句。而楚然被看破心思觉得有点丢人,脸颊发热就想抽回手来却被按得更紧,还被压着揉了两下。
“你那时候还小……”
楚然感受着纪遄飞的黑发在手心蹭过,有点痒痒的,就连心也跟着有点躁动。纪遄飞那时候总是喜欢把头发剪得短短的,两侧修剪得干干净净,头顶则会多留出一些,和他那张瘦长的、时常带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脸非常搭。
如今的纪遄飞,早已换下了楚然记忆中的t恤牛仔裤,穿上了裁剪合体的暗色西装,头发也比那时候长了一些,可能是喷了发胶的缘故摸起来还是有点扎手,一如他的人,熟悉中透着一丝陌生。
“我喜欢你揉我头发的样子。”纪遄飞略略地抬起眼说道:“每当那个时候,你都会笑得很开心。没有伪装,没有无奈,没有心痛,就只是发自内心的笑着,我很喜欢那样的小然。”
原本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纪遄飞,因为低着头又抬起眼的缘故,让楚然形成了一种自己正在被仰视的错觉。纪遄飞就像一只高傲的猎豹,却偏偏要伸出前爪俯趴在地面上如猫咪一般撒娇。
进入雨季的沿海小城,随着s-hi度的不断攀升令周身笼罩着的空气都变得黏答答的。高温、闷热、黏腻的空气缠得人无处可躲,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暧昧,一时之间让人仿佛像是就连心眼都中了魔一般,想要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原本昏昏沉沉的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就是“咔吧——”一声巨响直直地砸了个炸雷下来。楚然整个人都跟着抖了一下,原本被纪遄飞压在头顶的手也挣扎着抽了回来,空气黏腻依旧,纠缠的暧昧却被突至的雷电劈了个稀碎。
“小然!”
纪遄飞紧张地看着楚然,只来得及叫了声他的名字,就听得两三个声振屋瓦的炸雷交叠落下。再看楚然已经猛地站起了身,却又无措的杵在原地颤抖着。纪遄飞再顾不得的多想,赶忙也站了起来将人拉进怀里,一只手臂紧紧环在楚然腰间,另一只手则按上他的后脑压在自己胸膛上轻轻的抚弄着。
“不怕,小然,不要怕。”
楚然依旧微微颤抖着,每当那轰隆作响的炸雷跌落耳边,就会下意识的往纪遄飞怀里再挤进去一些。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叫他“小然”,这两个人也都曾经在打雷的时候将他拥在怀里说“不要怕”,并且其中的一个现在也正在这样做。
儿时的、少时的、今时今日的,回忆与现实在白亮的闪电和劈啪作响的炸雷声中交错纵横,让楚然在感到惊恐之余又觉得迷茫。为什么,竟是两个人?
“纪遄飞……放开我吧……”
约莫得有一刻钟的时间,这场让楚然猝不及防的电闪雷鸣才算是过去,于是他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在纪遄飞怀里微微挣扎着想要脱开。
“再这样待一会。”纪遄飞紧紧圈着楚然不愿意放开,嘴上还为自己的私心找着借口,“万一一会儿又打雷呢。”
纪遄飞就这样凭借着自己拙劣的借口和对楚然对于雷暴的恐惧,硬生生的又把人按在怀里多抱了五分钟。如果可能的话,纪遄飞是想一直将楚然拥在怀里的,然而老天爷既然今时今刻已经送了他一份重逢的大礼,想必断然是不会在短时间内继续满足他另外的一些贪念。
好在雷电过境之后,外面的雨也跟着下得更大了,原本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已然化作不间断的雨帘,不住的倾泻而下。纪遄飞看着那如注的大雨,偷偷地弯起了唇角。
“小然,我渴了。”
楚然闻声回头,对上纪遄飞那双复又晶亮的眼睛,总感觉他又将自己切换成了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大型犬模式。也适才想到,之前一些列事情发生的源头就在于纪遄飞渴了。
“再给我一碗刚才那种凉茶吧,这次我保证趁热慢慢喝。”
“凉茶就算了,我帮你盛一碗酸梅汤吧。”楚然拿过八仙桌上的两个茶碗收在一旁,起身往门口走,“想必你也不太能接受廿四味的味道吧。”
没一会功夫,楚然就又端着另一只青花茶碗走了回来。茶碗里液体的颜色比刚才那碗略浅了一些,拿在手里却不觉得热,纪遄飞两手捧着碗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向楚然。
“这个,不用喝热的吗?”
“不用。这碗是酸梅汤,跟你刚才喝的廿四味不一样,凉的也能喝,还解渴。”
纪遄飞将信将疑地将茶碗捧到嘴边,有了之前那不堪回首的凉茶记忆后,他明显对于同样在凉茶铺里出售的酸梅汤表现出了极度的不信任。还好酸梅汤凭借自身实力,在纪遄飞小心翼翼地喝下第一口之后,就转变了他对自己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
“好喝吧?”
“好喝!小然,这个好喝!”
“那你也慢点喝啊,纪遄飞!慢点喝。”
楚然见他在接受了酸梅汤之后,大有又要一口气灌下去的架势,连忙出声劝他。奈何还是慢了一步,碗底的月影梅花纹都露了出来。
“纪遄飞,你这到底是着的哪门子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