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燃十九岁的时候已是名声在外的恶谷狼,尹琼追不上他,她竭力去做了,可她从来追不上,她见过郭燃游戏人间的时候,各色男女,英俊的美艳的,郭燃率x_i,ng果决到极点,他从不亏待床伴情人,却也从不付诸真心。
几年之后尹琼结识了和郭燃大相径庭的李君澜,作风严谨稳重的青年将军总是诚心待人却情路坎坷,李君澜总想得到一种和他身处境地截然相反的安稳,他期待自己的恋人能平和安顺,同他一起在最风云变幻的位置上享一番柴米油盐粗茶淡饭。
他们总会一起喝酒,郭燃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以后找婆家千万别像李君澜这样痴心妄想,省得三十岁都嫁不出去,李君澜闷头喝酒也不理会,酒劲上头便和郭燃划开一道线来兵戈相向,他们总是打得胜负对半,尹琼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两个人最终会是什么结局,她连什么战死沙场的可能都想到过,唯独没想到李君澜这种老实人居然有朝一日会把她名义上的嫂子给睡了。
那郭燃以往的床伴相比,洛笙最多算个勉强能入眼的长相,尹琼偏好硬朗刚毅那种,洛笙在她眼里大概是一掌就能打死的羸弱,唯一可取的大概就是眉眼间那种淡淡的温润,尹琼喝尽一杯茶根本不解渴,紫砂的茶具被她重重撂在桌上,茶渍ji-an开几滴落在了郭小黑的脑门中央,洛笙赶忙低头用手给它一挡,李君澜也下意识的伸手一扯洛笙的衣袖,动作之间的关切在意显然是浓情蜜意的表现。
尹琼满肚子的质问和火气根本无处可去,洛笙和李君澜丝毫没有被她撞破的尴尬,反倒是透着一股子光明正大的亲近,她转念猜想李君澜可能当她还不知道郭燃有了伴,尹琼只能强压下摔杯揍人的冲动与他编个来看看郭燃的谎话,她看到洛笙眼神躲闪了一刻,一时间恨得牙根发痒。
尹琼着实与郭燃亲近,平日里也是无拘无束的x_i,ng子,李君澜信了她的说辞却也提防着,毕竟洛笙现在怀着孩子,他再小心也不为过,他找个由头让洛笙去偏屋帮他收拾些衣物,他来得匆忙浑身上下一件行李也没带。
这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哪怕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尹琼绷着一张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拍上紫檀制的茶台眼底y-in鹜一片,龟裂的茶台露出细密网纹,洛笙正抱着郭小黑起身,尹琼掷了茶杯再抬手去劈李君澜的时候他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只能傻乎乎但又极其果决的拿身子去挡。
茶台棱角分明,质地坚硬,郭燃前些日子想着要把暖阁里所有带棱角的东西都用软布包上,洛笙怕他c,ao劳太多累着身子,就让他等自己月份再大些行动不便的时候再忙活,小腹不偏不倚的撞上茶台一角,洛笙本能用手去挡,单薄的掌心勉强起到了缓冲的作用,他失了平衡半边身子没着没落的倒在软榻上,郭小黑从他怀里炸开软毛蹦了出去,李君澜反手将茶台往外一推,直冲尹琼当胸的位置。
碎裂的茶杯与四ji-an的茶水统统洒在地上,青石上铺得绒毯一片狼藉,洛笙起先还没觉得多疼,他抬起抚在小腹上被硌红的那只手,碎瓷片割伤了郭小黑的右后爪,凄惨的猫叫声引得他额角直跳。
洛笙倒在李君澜怀里努力平缓着过于急促的呼吸,尹琼言辞凿凿的怒斥他其实听不太清,他本可以出言解释,腹间的疼痛不算严重,只是撞了一下的疼痛感,并没有牵连到孩子,他按着李君澜的手背试图把所有的一切解释清楚,他对上尹琼瞪圆的杏眸,尽管他看不太清,但他确信那里面存了些隐约的水光。
那里包含的东西远不止对他的敌意,洛笙昏昏沉沉的扬起脑袋,李君澜的逐客令震得他耳骨发麻,他枕上李君澜的肩颈满眼都是光怪陆离的线条,他血亏气虚,孩子让他这几日愈发气血不足,骤然起身又倒去一边,他到现在都是头晕眼花的。
他猜尹琼大抵是喜欢郭燃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或许尹琼没想过要和郭燃走到一起去,但她一定是心里有过郭燃的,洛笙咬了咬牙将上身直起,李君澜搂着他的小腹,紧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若不是怀里还有他,恐怕早就和尹琼去动起了手。
洛笙脑袋里嗡嗡得响着杂音,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尹琼的质问他无言以对,难以言喻的酸楚不知何时浸满了他的心窝,他都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叫不叫吃醋,尹琼对他的敌意大多来自于为郭燃抱得不平,尹琼甚至都没有针对李君澜太久,很快就声色俱厉的责问他怎么对得起郭燃。
洛笙自己踉踉跄跄的起身下地,他试图给李君澜一个宽慰的笑意,可他很难笑出来,他只能哑声告诉尹琼郭燃很快就会回来,他无力辩解,也不想辩解,他没了先前那种承担一切的凛然,他没想到尹琼之于郭燃还有超出同门之外的情意,他不是善妒的人,但所有的事情凌乱不堪的纠缠到一起时,他还是想难得任x_i,ng的听郭燃亲口为他辩解。
恍惚间李君澜抱着他去床上盖上薄毯,床帘挡住外头的光亮,洛笙陷在男人硬邦邦的怀里合上眼睛,腹间不甚明显的痛楚渐渐烟消云散,他能感觉到李君澜那种既恼怒又后怕的情绪,可他实在无力安抚了。
他只能埋去李君澜的颈间蹭上两下,柔软纤细的发丝尽数散开,寡淡的熏香最能平缓心神,低沉的男声隐隐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