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玺心中的那一层玻璃,似是已经被行骋拿了把小锤子不停地敲,敲得起了裂痕,即将尽数破碎,为之倾倒。
后边儿几个跟着护旗的,宁玺看谁都像行骋。
晚自习七点开始之前,高三年级每个班要派人去打印室领卷子,文理科错开,宁玺走过了理科班的教室,没瞅着应与臣出来。
高三在四楼,高二在三楼,高一在二楼,二三楼都有打印室,但是是在走廊的另一端。
宁玺一下楼才发现,还要过一个走廊,才能到打印室。
他站在楼梯口想了会儿,依稀记得行骋教室也在这一层。
宁玺算是学校里的名人了,往楼梯口一站,刚下晚自习的高二走廊都安静了不少,也免不了有几个女孩儿跑出教室来看他的。
他今儿穿着校服,手里拿着一支笔和领试卷的表格,校服长袖被挽起来了一圈儿,不受高二走廊下课嘈杂的影响,视线一直盯着前方,没去看身边任何一眼。
宁玺走到走廊的一半,一过高二文科三班,就看到行骋了。
行骋正站在教室的后门,穿着短袖,球裤还没换,被一群男生簇拥着,靠在后门门框边,朝他挑眉。
今儿个行骋手上戴了运动腕带,颜色还是跟他送宁玺的那一条护腕一样。
任眉眼瞧着宁玺望过来了,跟着吹了声口哨,后脑勺被行骋拍了下:“别瞎吹!”
行骋看他哥停了步子,继续倚着门看他,旁边儿一群男生也跟着朝这边看,一边点头一边小声打招呼:“玺哥玺哥……”
当时宁玺觉得,如果条件允许,行骋估计敢搬一把软椅放中间,旁边的小弟们一人发一把扇子,等他一到文科班门口,就开始扇风。
行骋看旁边兄弟们都打招呼了,也喊了声:“哥。”
宁玺一点头,迅速转移了视线,闷着继续往前边儿打印室走。
他这一走,行骋就指挥着那一群男生该干嘛干嘛去了,他也是听说高三要下来拿卷子,干脆就站后门儿等着,说不定还真能碰到他哥下来。
真巴不得高三的每天都来拿一次试卷。
他这个年纪,就巴不得随时都在宁玺面前是一副上天入地的模样,随时酷酷的,能让他感受到,一腔的炙热。
宁玺走着,走廊上高二的学生都挺自觉给高三让了道,后边儿陆陆续续也来了几个高三的。
到了打印室领了卷子,终于不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宁玺松了口气,又回想起刚刚行骋一脸臭屁,站在后门儿,跟他打招呼的模样。
只有宁玺自己知道,当时他手里的表格纸张,都被自己捻得都起了边角。
第一节上课铃响了,任眉他们一群人从厕所里抽了烟出来,回教室,坐到没去的行骋身边,轻轻推了他一把:“还想你哥啊?”
行骋愁死了,下巴搭在手臂上,趴桌子上叹一口气:“我觉得我刚刚有点儿傻。”
任眉试图安慰他:“还行,没事,情窦初开都这样。”
行骋点点头,翻开练习册看了一圈儿,觉得今晚的作业也不想做,转头看了一下摄像头,咳嗽一声,悄悄跟任眉说:“我睡会儿,等下老张讲课,你叫我。”
任眉特义气:“没问题,睡吧兄弟!”
行骋闭着眼就趴着睡了,蒙了本书在脸上。
他这一觉醒来,是被老张点起来的,行骋的瞌睡一下就醒了,迅速站起身来,一副j-i,ng神抖擞的模样,全班人都盯着他。
老张拿着教鞭,声色俱厉,敲了敲讲桌:“行骋,你说一下,这道题选什么?”
旁边比他就晚睡了五分钟的任眉也惊醒了,立马翻书,他俩周围坐的都是学渣,一问三不知的,不过得先问问翻到多少页。
老张没管行骋傻站着,去盯任眉翻书,还提醒了句:“二十一页。”
任眉“哦”了一声,赶紧去看他们一个成绩特好的兄弟,那哥们儿坐的前排,也正转过身来,表情急切得很,疯狂地朝任眉比划,做了一个“正确”的手势。
这前边儿跟后排守饮水机的座位隔了万丈远,任眉怎么也看不清楚,隐隐约约的,头脑一热,对着行骋就悄悄说:“选c。”
行骋一点儿都不含糊:“选c!”
老张也不含糊:“行骋,这是判断题。”
怪谁呢,只怪那个“正确”的手势远远看着太像字母c了。
如行骋所愿,宁玺他们班有几个后排的女生缺了卷子没领到,他又拿着资料跑了一趟打印室。
不过不是下课时间,第一节课刚上了一半,宁玺就下来了。
走廊上应该没人,他走得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行骋一个人站他们班窗户边儿,人高马大的,手里拿了本数学练习册,趴在窗边儿做。
行骋那天真的是怎么也没想到宁玺能忽然下来,第二次强势路过,看到自己这个丢人现眼的样子。
他这回没主动跟宁玺打招呼,就跟个旗杆似的杵在那儿,把数学练习册往身后藏。
行骋一点头,神情严肃。
宁玺背着手,跟领导视察一样,停了脚步。
宁玺目光锐利,审视般地从他的脚看到头顶,淡淡道:“打架了。”
行骋扯了扯皱成一团的球衣领口,立刻否认:“没有。”
宁玺又说:“早恋。”
行骋一瞪眼:“不可能!”
那要早恋也是跟你早恋,别人的小姑娘小伙子的,就算了。
宁玺看了一眼教室里讲课的老师,以及一直偷偷往窗口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