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着对方那一如既往糟糕的脉象,柳雁雪的心思却早已飞向了远方。那梦,若只是自己的臆想还好;可若是真的,那他……
“姑娘可是好奇丁大将军为何会来我府上?”
下意识地将头点了点。
“姑娘可还记得那军师郭奇?”她似乎并不介意将一切内.幕全全透露于柳雁雪,“我奉父皇旨意调查这通敌叛国之事,在审问焱国俘虏时发现,早在今年四月,那郭奇便假冒父皇所派的密使,与焱国七皇子勾结,这直接导致了我安朝与焱国八王的结盟险些瓦解,以及我……”苦笑了笑。
“以及殿下您的险些丧命?”移开目光,眼睛涩涩地望向窗外那绿油油的一片竹林,“郭奇是丁大将军的军师,莫非……”
“丁大将军j-i,ng忠报国,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我贺安,自是不会作出此等卖国之事。只是,不做,不等于不会获罪。我之所以会去审问俘虏,从而得知郭奇通敌一事,是因为……”随着柳雁雪,也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柳姑娘可晓得定远军在归京途中,曾遭遇江湖门派刺杀俘虏一事?”
点了点头,“听闻造成了不小的s_ao乱,导致定远军的归期延迟。”
“没错,想必柳姑娘也不难猜到,那所谓的江湖门派,使的就是类似于这把的,”贺昆槿说着,便从身旁的匣子中拿出几日前从自己右手拔出的三叶飞刀,“乍看之下是影门暗阁的三叶飞刀,可若是行中人细看,便会发现此乃赝品。”
“假的?那之前s_ao扰雪茗谷与刺杀我,都不是暗阁所为?”
“没错。影门曾在一个多月前收过一单,内容是刺杀藏匿于定远军中的焱国j,i,an细。这幕后之人也就是此时拿到了三叶飞刀的真品,得以仿制,以便冒充影门暗阁行事。因为如此便可利用影门行商x_i,ng质的特殊x_i,ng,把一切线索巧妙地掐断。雇佣影门而加以利用,如此谨慎的行事方式,他们若是真想刺杀俘虏,又怎会将俘虏活着留到现在?”
“因此他们是故意制造这暴.乱,目的是吸引调查之人的注意,故意引导殿下您去审问俘虏?为何?”转回头,悄悄地瞧了瞧面前这张俊俏的脸。
“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我给丁彦挂上通敌的罪名,但具体的原因,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通敌的幕后之人所为,以此让我查到明面上已死的郭奇,从而将祸水东引,使我的矛头指向丁大将军,为了摆脱嫌疑也好,为了除去丁彦也罢。而这其二,便是有两拨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冰凉,“姑娘当是晓得丁彦乃开国功臣,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
“这……”震惊的看向贺昆槿,却没有在那张惨淡的笑脸上寻到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丁大将军他,抑或说这些开国功臣们,已是触到了龙须。父皇之所以会遣我,作为通敌者此番举动直接受害者的我,让我来调查此事,兴许就是想借着我的一腔怒火……”
“既如此,殿下与丁大将军密谈,岂不是……”
“无妨,只要目的达到了,父皇便没有理由怪罪。况且,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那殿下给大将军的指点便是……自卸兵权?”
“嗯。”
一缕阳光带着竹林的清香照在两人身上,却不能让两人冰凉的手脚温暖上丝毫。伴君如伴虎,位高权重者,多无善终。这便是权利的游戏,人的本x_i,ng。痛恨也好,厌恶也罢,身在局中之人,也只能困在局中,跟着历史的脚步,将现实推向这必然的结局。或快,或慢,或多绕些弯,或少受些苦,却怎的也撼动不了这结局。
“殿下为何要告知我这些?”
“既答应了与姑娘坦诚相待,在下定是要遵守约定。”瞒着你的,对不住你的,已是很多。起码,在这些事上,能够不再隐瞒。
“……”一只鸟儿从窗前飞过,带来一声哀鸣。有些沉痛,有些窒息,她不明白,明明是一片晴朗的天空,为何退却不去那梦里的冰天雪地。 “殿下幼时,在东宫,定是不好过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有些措不及防,“或许吧。”被唾弃的太子庶子与质子相比,一时竟很难一分高低。“姑娘为何如此问?”
“嗯……姑姑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殿下的故事。”
“呵,竟是母后将我卖了。”一个孤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如何,j-i,ng彩吗?故事。”
“……j-i,ng彩。”
“j-i,ng彩啊……姑娘觉得j-i,ng彩,便好。”
“冷吗?鹅毛大雪,寒风入骨。”捕捉住贺昆槿那不断逃避着的目光,心揪着疼,“疼吗……”
“……不晓得呢。”伸手搭在额间,挡住了柳雁雪望来的眼,“兴许是冷着冷着就不再冷了,疼着疼着就不再疼……”
紧闭的屋内,大着肚子,抱着自己无声道歉,静静流泪的阿娘;站在一旁,举不稳药膏也无从下手的羽姑姑。
“或许,最疼的人,不当是我吧。”
“……抱歉。”
“无妨,一些童年趣事,搏得姑娘一笑罢了。”灿烂到颇感讽刺的笑容,昙花一现。
“……”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在年前把这一部分的东西解决了个七七八八,可能还是有一两个疑点,会留到日后的故事里,算是种伏笔吧。
(第一卷 快到头儿了,杂七杂八的事儿也搞得差不多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