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育陵对骆禾羽的了解仅止于此,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骆禾羽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兄弟俩年龄相差有十年,这位弟弟如今居于寺庙,是位出家人。
周围满是绿色植物的一条黄泥小路上,韩封、路卡,和韩育陵三人并肩而行,韩育陵走在干爹之间,听着干爹轮流讲述骆禾羽要他们转告给自己的事。
骆禾羽为什么不亲自说?韩育陵心里这么纳闷,但没有问出口,因为他清楚骆禾羽要和自己谈话是多么难的一件事,而问题主要出在他自己身上,所以他就不敢问了,免得让干爹吐嘈。
骆禾羽说,他这位弟弟是母亲一次红杏出墙的结果,对方是在父亲执掌的医院里担任急症科医生。据骆禾羽所知,弟弟的生父要带母亲私奔,但是母亲还是选择留在父亲身边,父亲原谅了母亲,弟弟则跟着生父生活,事隔数年,弟弟的生父在工作岗位猝死,死因是长期过劳累积的隐疾。
当时,骆禾羽称刚满十八岁的自己正值最叛逆又堕落的时期,住在家人给他购置的公寓套房,几乎不回家,于是只是听说,他的这个当时年仅十岁的弟弟,拒绝让骆家收养,宁可留在孤儿院。
那之后不久,骆禾羽就惹了事,离开家,多年以后,因母亲卧病在床而回家尽孝,那段日子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一直低调资助自己的弟弟生活和求学,弟弟很有出息,当了医生,也是急诊科的医生,看来他非常崇拜自己的亲生爸爸。
骆禾羽的父亲一直很想把他的这位弟弟接回家,任何人都会觉得那是为了让家业得以有人继承,然而弟弟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之人,不仅对骆家财产不屑一顾,还在得知自己过去得到的助学金都是来自骆家而毅然辞去医院的工作,申请到战地去当无国界医生。
骆禾羽的母亲病逝时,这位弟弟并没有现身,骆禾羽不觉得不该,因为自己的母亲的确很对不起这个儿子。不过,骆禾羽的父亲病危之时,这位弟弟居然前来探望,可惜那个时候老人家已失去意识。
骆禾羽在父亲从病危入院到过世的一个星期内,首次和自己的弟弟见面并相处,他们两人都得到均等的遗产,有趣的是,两人都不怎么想要。骆禾羽把遗产继承权保留给韩育陵,他的弟弟则全数增予慈善机构,那时候,骆禾羽知道弟弟已潜心向佛,只是没想到父亲去世过不了几天,弟弟就剃度出家。骆禾羽还颇感慨,弟弟的名字他都还没叫得多少天,就没得叫了。
蜿蜒小路走到尽头,简朴的寺庙近在眼前,韩封率先推开一扇高度仅达腰间的木栏,挂在木栏边上的一只青铜色的铃铛发出不甚悦耳的金属碰撞声,韩育陵驻足,抓起铃铛来研究,路卡干咳一声,韩育陵抬头见温柔干爹的眼神不太温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铃铛,跟着韩封脚步往寺庙前门走。
尽管见的人不是骆禾羽,韩育陵还是克服不了抗拒的心理,当韩封说骆禾羽把重要的东西交待给弟弟来转交给他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提出让干爹替自己去拿的要求。相当然而,韩封是用警告x_i,ng的板子来回应的,韩育陵脾气再倔强,屁股也没法强悍地配合他的脾气。
寺庙的门是敞开的,韩封没有进门,因为有个僧人自寺庙旁的院子走来,叫住了他。
“您是韩先生吧?”僧人的衣袖和裤管都卷起来,赤着脚,脚上沾满泥土,看起来是正在从事农活儿。
“是。”韩封简短地回应,并仔细地打量这位僧人,人若是没有头发,光是看脸型和五官,不太能一眼就形容得了这人长相的特色,韩封看了会儿,还真找不出这人和骆禾羽的相似之处,骆禾羽也确实和韩封提过,说弟弟才能像爹,长相也像爹,是个平凡的路人面孔。
“幸会。”僧人向韩封合十行礼,接着也对路卡行礼,韩路两人都不懂佛家礼仪,便只点头回礼。
僧人最后看向韩育陵,微微笑了下,用温和的语气说:“我认得你,你和我哥,还有骆先生,长得很像。”
韩育陵眉头一蹙,想要回嘴,却被韩封打断。
“我们赶时间。”韩封说,“没有其他要紧事的话,能不能马上进入正题?”
僧人点头,礼貌地把韩封等人带到院子的一个竹亭,亭里的石桌摆着已备好的热茶,还有一本似相簿又像日记的书,鲜红色的书封没有任何字样。
“请坐。”僧人说完便给三人一一倒茶,韩育陵低头瞅眼下的石椅,试图和干爹交换眼色,俩干爹却都故意不理他,无可奈何下,只好咬牙忍痛就坐。
“陈伟明先生。”路卡吸引了僧人的注意,不让他留意到韩育陵别扭的坐态。
僧人轻轻一笑,把茶杯推到路卡跟前,未有纠正路卡的称呼。
“骆老师要我们来跟你拿一样东西。”路卡说着便瞄向桌上那本红皮书。
僧人点头,拿起了书便交给路气地接过,僧人却阻止他翻开。
“我哥还交代我说些话,请先让我说完。”僧人看向韩育陵,韩育陵立即撇开视线。
“我们听着,你说。”韩封一口把杯中茶喝光。
僧人拿起茶壶给韩封倒茶,放下茶壶后,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面带尴尬地说:“要我说这些也挺难为情的,但是我又没法拒绝他的要求……”僧人再次看向韩育陵,缓缓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