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道:“你醒了?”
他便伸手拉过文舒的手,嗓音低沈,尚带一丝慵懒:“你一起身我就醒了。”
再抬眼时,双眼冰冷依旧,仿佛万年飞雪:“许久未见,你的胆子越来越大。”
澜渊连称:“侄儿不敢。”冷汗沁了满满一头。
抬头飞快地瞟了一眼勖扬君不见喜怒的脸色,机灵的太子觉得,还是保命最要紧:“侄儿、侄儿不打扰小叔清静,这就告退”
抓过匣子飞也似往院门外走。
勖扬君却道:“回来。”
有那麽一刹那,澜渊觉得,往后的日子里,除了佛祖那张一成不变的慈悲面孔,自己再也见不到其他了。
“把东西留下。”
“咦?”澜渊惊愕地回头。
勖扬君若无其事地搂著文舒的腰,双眼不耐地眯起:“送进我天崇宫的东西,自然是我勖扬君的。”
有那麽许久许久的一段时间,生x_i,ng喜好四处游荡的二太子生生地没敢踏进天崇宫一步,连天崇山方圆百里之内都未曾涉足过。
天崇宫内有九曲回廊,一面临湖,湖中波光粼粼,披一身七色鳞甲的锦鲤倏忽一跃而起,水花四起,虹光耀目。一面花团锦簇,风乍起,花枝颤动,落英无数,“簌簌”恍如细雨。
浅粉色的花瓣轻轻落在膝头,文舒捧著手中的茶,目光转向桌上的锦匣。半开的匣子里是一枚滚圆的药丸,珍珠般的白色,在黄色锦缎的衬托下,隐隐闪著微光。水珠声声,花影重重,药丸散发出无瑕的光芒,洁净好似稚子的微笑。
看著看著,好似眼前当真幻化出一名稚嫩的孩童。银紫的长发,圆乎乎的小脸,明明畏怯得要命,却偏偏皱著眉头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小嘴抿得死紧,只有泛著银光的紫色眼瞳中泄露出些许紧张和委屈。
文舒第一次被天奴们领到勖扬君跟前时,有著一张俊美面孔的天崇宫少主已然是少年模样了。发冠高耸,飞眉入鬓,淡紫色的衣袍上绣满繁复的花纹,眼波过处一片肃杀。文舒每每想象著再小一些的勖扬,脑中便会描绘出这样一个想哭却不肯哭的孩子。
个x_i,ng极端扭曲的天君,从小就是个别扭孩子。
“在想什麽?”有人自身后将他拥进怀里,手指c-h-a进他的指间,一同感受茶盅的温度。
文舒说:“没什麽。”
勖扬君不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指缠得更紧。高傲的天君从来不会开口坦诚自己的心思。
文舒侧过头,脸颊刚好贴上他衣袍上的华丽图样:“在想你。”
“哦?”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抢过茶盅,摆回石桌上。而后,再度十指相扣,仿佛小孩子跟自己玩游戏似地,不停地变化著角度从指缝间穿梭而过。
“不用想我,你只要看著我就好。”如许光y-in,始终没有学会多一些表情的天君并非没有任何改变。跟文舒说话的时候,他的音调会低很多,微微地,带著几许温柔,虽然温柔得很笨拙。
看著你,我会醉的。文舒在心里说。
又是一阵风,身畔的花枝“沙沙”作响,随风舞动的花瓣落满肩头。文舒抬手要替勖扬君拍去,伸到半空的手腕刚好被他握住:“心动了?”
“嗯?”
勖扬君看向桌上的锦匣:“你方才对著它发呆。”
“呵……”顺从地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搭上他的肩,文舒抬头对上那双银紫色的眼睛,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有一些。”
忍不住凑上前吻住他上扬的嘴角,勖扬君道:“我不许。”
“即便是个同你很像的孩子?”
“不许。”
蜻蜓点水般的吻细雨般从唇畔延伸到整个脸颊,当火热的舌尖卷上敏感的耳垂,文舒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嗯……”
推著他的肩膀向后避开几分,文舒红著脸,轻声问道:“如果是个像我的孩子呢?”
“不许。”一把拉过文舒的腰,床笫间的勖扬君远比平日更来得霸道。细密的吻再度落上嘴角,徐徐下滑,稍稍拉开衣襟,舌尖与牙齿并用,在j-i,ng致的锁骨间徘徊不去。
“唔……”身躯情不自禁地微微后仰配合他的动作,文舒重复问道,“像我也不许?”
“不许。”揽著他的肩膀,勖扬君抬起头,美丽到极致的面孔近在咫尺,银紫色的双眼深邃望不见底,“你就是你,独一无二。你只能看著我。”
“真是……”喟叹著,文舒伸开双臂回吻住他,低微的字句零落在相贴的唇齿间,“勖扬君,你真是……嗯……无理……”
“呵,本君就是道理。”
身躯厮磨,小小的锦匣被粗鲁地扫到了地上。
几日后,人间的某做宅子里,做工j-i,ng致的匣子再度被摆上了桌子。
一身黑衣的男子望著它若有所思,俊朗的面容缓缓勾起一个笑:“高傲的天君居然也学会送礼了,难得。”
艳鬼家近来刚搬了新家。上一处宅子买在皇城脚下,出门左拐是当朝天子的叔父家,往右走出几步,住著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后院隔一条巷子是承平公主的梳妆楼,前门跨一道墙是望北侯的习武场。门前终日喧喧嚷嚷,车来人往好似滔滔流水,即便夜间也不得安寝,邻居们家中的琉璃灯一个赛一个烧得亮堂,煌煌宛似白昼。
桑陌扶著额头懒洋洋地说:“找个清静地方吧,太吵。”
空华便擅做主张,把家安到了远离京都的小镇上。镇上人家不多,小巷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