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今天从卖莲藕的老奶奶那得到了一顶荷叶帽。大大的荷叶没有任何装饰,此时正倒扣在少年头上,叶子上被老人穿了两个小孔,用一条草绳从一边的小孔穿过去,环过少年的脖子又往上,从另一个小孔穿出去,打了一个结。
老人说,这样每次带上,草绳正好轻轻勒住小乞丐的下颚,就不会被风吹跑了。
因为这个荷叶帽,小乞丐今天一天都很高兴。虽然他没法像别的孩子那样跟着家人去扫墓,但是他得到了一顶可以遮住雨滴的帽子。
镇里的客栈还没有关门,小乞丐躲在街边的拐角,探出头悄悄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那些总是喜欢打他的流浪乞儿都不在,才慢慢贴着墙角,挪到了客栈门外的屋檐下,在最边上的角落里坐了下来。这块地是干的,可以休息一会儿。
因为淋雨,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有些s-hi了,只有微翘的一头卷毛还是干的,这都多亏了那顶荷叶帽。
小乞丐抱住膝盖,抬起头,露出虽然干净却因为长期挨饿而显得面色枯黄的小脸,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翘起的嘴角也耷拉了下来,有些茫然和落寞。
别人都说他是傻子,去店里当短工,老板也都不要他,虽然也曾有过一些穿得富丽堂皇的贵人说他长得好看,要带他回家去当小宠物,但他记得过世的老乞丐说过的话,接连几次都没有答应,被打了个半死。
还好这里据说靠近皇城,那些人怕新上任的丞相,不敢闹出人命,小乞丐才活了下来。
说起来,小乞丐好几次险险捡回一条命,好像都是因为那位新丞相,别人都很怕他,说他杀了好多人,可是他上任后,乡绅贵人们就不敢随便打死人了。
不知道那个丞相长得什么样?估计就和老奶奶说的一样,是胡子花白的老爷爷。小乞丐想象了一下,呆呆的小脸上就漾出了一抹笑意,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他天生长得可人,眉眼j-i,ng致讨人喜欢,老人们都喜欢他,但是同龄人嫌弃他太受欢迎,总是抢他吃的,一逮住机会就对他拳打脚踢。
小乞丐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片叶子,细细地吹起忧愁的小调。
这是过世的老乞丐教给他的,小乞丐学了十多年才学会。可是老人教他的永远是带着无尽乡愁和思念的子,和小乞丐的年龄着实不太相称。
凄婉悠长的小调从安静的屋檐下传出,顺着淅淅沥沥的细雨,传出老远。
客栈里的伙计本是有些打盹,因着下午人烟稀少,没什么打尖住店的客人,闲得慌。如今乍一听这熟悉的家乡小调,不由也跟着怀念了起来。
小乞丐经常会摸到这吹小调,这里的客人大都是背井离乡的远行人,听到这些充满乡愁的曲子,总会不由驻足侧耳聆听,偶尔也会出来看看,给小乞丐赏点铜板或者馒头。
伙计熟门熟路地拿了个剩下的干馒头,又倒了碗清水,出了门,走到小乞丐面前,把红字递过去,和善一笑。
曲子停了,小乞丐弯起眼睛,接过东西,傻乎乎地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声音脆脆嫩嫩地说了声:“谢谢叔叔!”
那伙计便摆了摆手,转身进门去了。
小乞丐珍惜地看着那个馒头,咬了两口后就从身上背着的小布包里摸出了一片大大的叶子,把馒头包了起来,塞进了小布包。然后端起碗,就这那两口馒头,把一碗水都喝完了。
喝完后虽然还有是很饿,但他很能忍,摸了摸小肚子就忍了下来,坐着看外面朦胧的雨景。
然而没栈里突然传出一道娇纵十足的女声,带着满满的怒气和高傲。
“刚刚吹小调的是谁?把人叫过来!”
小乞丐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就见刚刚的伙计满脸焦急地跑了出来,拉起他,压低声音道:“店里的贵人要你吹曲子,记着听话些,免得吃苦,知道不?”
“好。”小乞丐忙胆怯地点点头,跟在伙计后面进了客栈。
那位贵人此刻正端坐在一张和客栈一楼格格不入的宽大椅子里,椅子上还铺着名贵的狐狸毛,显然是专门从楼上上等房搬下来的。
贵人身穿一身华贵j-i,ng美的桃红色襦裙,外面罩着一层熠熠生辉的轻纱,头上步摇轻摆,明眸皓齿,纤腰合度,应当是贵人家的小姐或者夫人。
伙计恭敬地弯下腰,开口道:“第五小姐,这就是吹小调的孩子。”
女人抬眸看了一眼伙计身边的小乞丐,忽得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恶意道:
“好好的天气,不吹些欢快的曲子,偏偏用这种哀怨粗俗的乡野小调来扰我心烦,你安的是何居心?”
明晃晃的恶意扑面而来,小乞丐缩了缩肩膀,脆生生地开口说:“这是思念家乡的小调,不粗俗。”
伙计忙焦急地拉了小乞丐一把,示意他噤声,回头就想帮忙赔不是。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小姐便端起桌上滚烫的茶水,连茶带盏,一把朝小乞丐摔了过来。
伙计酝酿好的话登时卡在喉咙,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本不该出现的动作,然而他只呆了一秒又迅速回过神,转头一边厉声道:“小心!”,一边伸手去扯小乞丐。
谁知小乞丐竟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生生地被茶水浇了一身,茶盏砸到小乞丐肩膀上,又滚落在地,哐啷碎了一地。
那名小姐顿时勾起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掩唇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