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和玉清飞快的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将头转向另一旁。
东华心里一凉,仍旧怀着希冀的看过去,意图从二位师辈的神色中看到一丝松动。
上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清清嗓子,似是准备思虑一通冠冕堂皇些的措辞。
玉清已经直截了当道:“不错。”
玄天本就不抱期望,闻言冷笑一声,不予置喙。
玉清在方才的一番话中已交代的十分清楚。创世者不得治世,管生不管灭,否则天道会生出未知之祸,自身尸已经是前车之鉴。他二人不会c--h-a手。
东华不甘心的道:“既如此,若三界真的丧于自身尸手下,如之奈何?”
玄天语气不咸不淡的道:“师兄,只怕三界于师辈们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这个毁去,还可另造,弃了便弃了。二位师叔,我说的可对?”
玉清目光一凛:“玄天,你这是对师叔应有的态度?”
东华忙扯了扯玄天,赶紧赔话:“师弟他索居魔境多年,礼数难免不周,他已知错,还望师叔勿怪。”玄天脸上哪有知错的意思,没被他扯下去,反倒拉起他的手,下颚轻抬,眸中透着股无惧无畏的张狂。
上清哼笑道:“玉清你嚷什么,难道玄天说的不对?我们不给帮手,本来就是有愧于后辈,有愧于三界。”
“有愧?他兜率宫惹出的麻烦,自己却收拾不了。我为防天道降灾而不c-h-a手,倒成了有愧?”
上清沉吟起来:“你……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他两个自存在起便一直争持不休,至今吵了数万年,摩擦不断。可大事上却鲜少出过龃龉,两个道祖只是脾x_i,ng不和,却都不傻,尚且分得清轻重好坏。
储物囊中传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玉清上清说的准,玄天看得透,连太清都无以反驳。东华也垂下眼眸,不再说什么。
良久,太清才又从储物囊中传出话来:“若真有灭世那一日,我这两个徒弟可保得住?”
东华坚定道:“弟子一定竭尽所能,保住三界。”
玄天道:“我与师兄站在一处。”他是答太清的,可是一双眼睛只盯着东华,眸色在忘川泛起微光中显得颇为明亮。
东华看他一眼,心里忽然就平静下来。尽管一切毫无定数,可眼前却一片光明,足可供他毫不迟疑的往前走。
东华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玄天的手,玄天也不着痕迹的握紧了他的手。这一切都被二人宽大的袍袖盖在底下,在y-in冷的忘川之滨,犹如严寒中的一抹暖意。
太清气若游丝的道:“为师是说,若三界尽毁,你二人可能安然无恙。”
东华一怔。此时此刻太清居然还能为他二人着想,当真出乎意料。丢了自身尸的师父尚且如此,那一个完整的师父,是不是会对他们更加上心?
上清沉吟道:“上古神乃世外之人,肯定不受牵累。那些个后天神跳不出三界,必然保不住。至于生得晚的先天神,出自天地,又生于三界,能否与三界一损俱损,还真难说。”
玉清面无表情的道:“你这两个徒弟的确天资极高,但与天道不能相提并论。我与上清门下弟子数以万计,尚且不心疼,你还c,ao什么闲心。”
东华有些目瞪口呆,至今他才明白自己与三清的差距。他在天界已经是一等一的人物,只消抬一抬手便决断杀伐。可在玉清嘴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似乎只相对于那些凡仙强了一丁点。不过仍是一个金贵些的棋子,待劫难一来,再心疼也要弃了。
玄天目光冷冽起来,待要说什么时,却听见太清低笑一声:“二师弟说得有理,这也正是师尊与师父的差别。”
东华品出了话里的意思,登时眼睫一颤:“师父……”
玉清冷声道:“何意?”
太清道:“你可记得座下哪个徒弟幼时的模样?头一遭口吐人言,头一遭腾云驾雾,头一遭采回四海奇珍献上,这种种,怕是二位师弟见都不曾见过。也对,你们那些弟子万里挑一,勤奋刻苦,没有修成半仙,都无颜到你们眼前晃。因此,你们是师尊,我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想来二位师弟是无法领会了。”
上清道:“太清,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两个徒弟生来就是仙,要是给我,我也这么看着。”
太清又一声低笑:“倘若他们撒泼哭闹,或者不听话时,你打不打?”
暴脾气的三道祖一听,立时抿起嘴清了清嗓子,皱眉道:“太清你都困顿成这般,劝你少说些话,少做些梦,安养起来才是,当心元神俱灭。”
玉清则道:“徒弟就是徒弟,这般惯着,也难怪没规矩。东华不必多想,你的行止得我调教,观之犹可,与另外两个并不相同。”
另外两个指的自然是玄天和凌烨。万余年来,二道祖指责过太多次,玄天从来都是不以为意,如今他面上更是毫无波动,置若罔闻。东华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一如既往道:“师叔过誉。”
太清叹道:“我落到如斯境地,固然咎由自取。可我两个徒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此事摊到你们身上,换成你们那些个徒弟,你敢不敢一试?看二师弟那百忍会不会叛下魔境,三师弟那南极敢不敢担着欺师灭祖的虚罪带你逃出来。”
太清从不曾说过这些煽情的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