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算错了,哀家是把晴儿当亲孙女一般疼爱的。”老佛爷呵呵笑着,把两个小女孩儿都拉到炕上去坐下,“皇后啊,这兰馨,哀家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可怜见儿的,她也不过才九岁就……唉,哀家的小晴儿哦,你们姐妹俩好好儿的,也是一段好缘分。”
“晴儿今日见了兰馨妹妹,就跟见了亲妹妹没两样的,”晴儿拉着兰馨,亲亲热热地说道,“老佛爷这话是说对了的,晴儿就给老佛爷做丫鬟做婢女伺候着也是心甘情愿的,何况老佛爷待晴儿就如亲孙女一般疼爱,现如今来了兰馨,又是皇上的义女,咱们俩可不正是一段姐妹缘分了?”
“兰馨也是心底里喜欢晴姐姐的。”兰馨垂着头,小脸蛋儿通红通红的,心里却在赞叹晴儿的一张巧嘴——果然是太后教养出来的格格,这x_i,ng子虽然温婉,却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因着兰馨的阿玛跟额娘伉俪情深,她们齐王府里还真就没有什么侧福晋之类,也就只有两个通房丫头罢了,摆不上台面不说,也够不成威胁。所以之前兰馨对于那些大家子里的什么勾心斗角却不甚明了,而现如今进了宫,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她觉得自己都快未老先衰了。
怨不得曾听人说过,皇宫就是深不见底的泥潭,住着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这边兰馨跟晴儿哄得老佛爷高兴,皇后一边儿笑着,亲自服侍老太后吃茶,就仿佛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儿媳妇一个样儿不说,还拿了油膏给太后按摩手掌,只说是天气转冷了,听了这么个方子,活血化瘀的,免得太后念佛时候手凉。
这屋子里人家叫婆媳亲昵,又有孙女儿撒娇卖痴,可不正是其乐融融?
因此上,令妃进了屋子,刚抬起头,便红着眼眶要告状,可一见了这阵势,马上就把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这一憋,险些让她岔了气儿了,只觉得一股恶气从胸口升腾起来,直冲脑门儿。
“令妃啊,你又怎么了?”太后哼了一声,“坐下吧,大冷的天儿的。”
“老佛爷,臣妾今儿一早就听说兰馨格格跟着皇后姐姐过来给老佛爷请安,臣妾也就急匆匆过来……”
“你的小七跟刚出生的小九也还要人照顾,颠儿颠儿地跑来,还叫一个大早?”太后冷冷说道,“十四的身子骨儿也要你多c,ao心了,他也才周岁多点儿,你得多关照关照他,别没事儿你这几个孩子一病了就喊皇帝——皇帝是太医吗?”
“是……老佛爷说的是。”令妃垂下头,心里那股子恶气这回更是冲进她的喉咙里来了,若不是她闭着嘴,兴许马上就要破口大骂起来——她这几个孩子都挺近的,小七是乾隆二十年出生,二十一年就是小十四,今年刚生了小九……她知道这样频繁地生育对身子不好,何况……小十四就是因着这个才身子骨儿一直不康健,可她哪儿能管这么多?
“你也多多注意身子,几个孩子一出月你就再要,也不想着日后?”太后摸了摸手背,上面擦的油膏已经晕开,摸起来滑腻腻的舒坦,“哀家让你喝汤药防着点儿是为了你好,过两年你身子骨养一养的,再要孩子也不迟。”
太后到底还是不喜令妃。她这孩子要得太频繁了,却是把皇帝拖住,冷落后宫的把戏。倘若皇帝说这个令妃有了孩子就不去她宫里了,能够雨露均沾,太后也不会管这个事儿,可她动辄就肚子疼啊屁股痛的,哪儿是个头儿?
在太后这里吃了大亏,令妃回了宫里,又是一顿排揎,砸了不少东西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然内务府查下来,她再多了个暴躁的名头,皇帝可就真的远着她了。
这边令妃一个劲儿地摔着,她哪儿能注意到,就在门外,乾隆一脚已经踏进了房门!
“该死的皇后!”一只南瓜壶,随着这一声骂,咔嚓一声碎在了乾隆脚边。
“皇阿玛,你还好吗!?”小十二不过六岁,却俨然一副大人模样,冲过去就挡在了乾隆身前,“儿子护驾!”
“令妃!你在做什么!?”乾隆那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如高山响鼓一般传来。
令妃手上一颤,腿下一软,噗通一声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就直接跪了下去:“臣妾失仪,臣妾有罪!”
“哼!”乾隆一甩袖子,甚至还把那马蹄袖给甩了下来,“你是有罪——皇后是一国之母,是管着你的,是你的姐姐,是你效仿的楷模,而你现在,嗯?居然辱骂国母,你该当何罪?!”
该当何罪,还能何罪?这罪过可大可小,端看皇帝的心情——若是平时,这令妃当着皇帝的面儿怎么说皇后的不是也都是没罪的,何况皇后她本就不得皇帝的心思,只是那些说不是,是说而不是骂。
在乾隆心里,令妃就该如同仙子一般,高贵洁净,不染纤尘。
然而现如今,令妃成了个崩坏版本的皇后——比之皇后还不如了,毕竟皇后真是恨极了,也只是忍着,说说道理,哪儿有这幅疯婆子的样子?
“哼,你说你该当何罪吧,令妃。”乾隆拉起小十二,挑了些个干净的地方走,选了炕上一处还算是没被摔打过的地儿,站在旁边。高德庸连忙吩咐人取来新垫子铺了上去,乾隆这才拉着小十二一同坐上去,这边又伸手召唤子微过去一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