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依偎进父亲怀里,隔着龙袍摸着他身上那道伤口,江烈握住了他的小手,慈爱笑道:「没事儿了,父皇现在都能舞剑了呢,你放心,没有人能杀得了父皇的,这次……嗯,是个意外,以后父皇再不会上任何人的当了。」
「那父皇……是不是要杀掉小方哥哥?」
江枫终于抬起头,他的话让江烈的眼睛在一瞬间就s-hi润了,紧紧抱住儿子,他轻声道:「你呢?龙龙你呢?你想让小方哥哥死吗?」
江枫摇了摇头,哽咽道:「我……我恨他杀父皇,可我……可我总想着他对我的那些情意,父皇你忘了吗?儿臣……儿臣就是他救下的啊,虽然现在看来,他救儿臣只是为了赢得父皇的信任,可儿臣……儿臣就是狠不下心盼着他死。」
江烈紧紧的搂住儿子,叹口气道:「没错,龙龙不想他死,父皇也不想,唉,龙龙啊,你可知道我们俩现在是唯一不想让小方死的人,他的命……他的命不是你我就能说了算的啊。」
「可父皇是皇上啊,父皇半生都是圣明天子,偶尔任x_i,ng一回有什么关系?何况小方哥哥还有救我的这个功劳在。」江枫像个小大人似的给江烈分析着形势。
一语未完,忽听外面有个内监的声音道:「回禀皇上,御花园中发现一具尸体,正是之前的寒芳宫大总管远魁,因他似乎涉及皇上被刺一案,所以奴才特来请旨定夺。」
江烈的眉头更拧了起来,站起身沉声吩咐道:「走,我们去看看。」他挥手止住了儿子的脚步,温言道:「龙龙,死人你不必看,回去自己的书房读书吧。」
谁知江枫却上来了倔x_i,ng,听了他的话反而正色道:「父皇,我现在不见尸体,难道将来也不见吗?为帝王者,要能人所不能,见人所未见,听人所未听,要耳聪目明,这不都是你教育我的吗?这人既然涉及到刺杀父皇的案子,我是一定要去的。」
江烈无奈,想想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只得随他去了,一行人来到御花园,此时正是初夏,尸体的腐臭味远远便传了过来,若非是这股味道,这尸体藏在树上,还真的难以发觉。
江烈走上前,江枫也强忍腹中翻涌着的恶心感而跟了上去。
那伤口在脖子上,薄薄的利刃割断了颈动脉和喉管,以至于这人的脖子已经断了一小半,江烈仔细看了看,忽然皱眉道:「锦鲤,你过来看看,这倒似乎是你的手法。」
锦鲤闻言大惊,连忙上前,看了半晌,自己也奇怪道:「没错,这的确是我的功夫和招式,但……但我没杀过这个人啊,我根本都不认识他,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刺杀过皇上的人,在这件事上不必撒谎,所以江烈也信了他。
「难道是……」江烈忽然想起小方,那个本名应该叫做无限的男子,想到沈潇说就是这大总管将他调到了自己身边任随侍太监,这远魁他倒见过几次,是个极稳妥的人,先帝在时便是先帝的随侍太监,后来先帝逝后,自己就委了他做寒芳宫总管,对他也算是信任有加了,但为什么会死在这里,难道他是复国教的人?那为什么无限要杀他?
一连串的疑问在江烈脑海中浮现,他心中有了无数的猜测,这些猜测时而令他欣喜,时而令他忧愁,最后他站起身,眼睛定定的望向前方,淡淡道:「先把这尸体收敛埋葬了吧。」
他回身就吩咐弱柳道:「给朕备辇车,朕要去刑部。」
江枫本来也要去,不过江烈这回坚决阻止了他,有一些话,是只有他和小方能够说的,他盼着能给爱人一个翻身的机会,那样深的感情,那样幸福的朝夕相处的日子,他绝不轻易放弃。
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无限猛然翻身坐起,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难道江烈来看他了吗?他……他恢复的这样快?
眼泪一瞬间又要夺眶而出,但他很快的便收了回去,面上和目中重新布上一片冰冷之色,已经到这一步了,他不能功败垂成,他要用自己的命,换江烈后半生的安然幸福。
「小方……」牢房门被打开了,低沉的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主人激荡的心情。
眼前披散着头发的人终于抬起头来,半个多月没见,他比以前消瘦多了,江烈在一瞬间再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可还不等他上前拥住那个瘦弱的人儿,对方眼中冰冷的视线便让他止住了步子,那是小方的眼睛吗?
那样温柔如水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双冰冷的眼睛,尤其是他面对的是自己,是一个刻骨爱着他,也被他深爱着的人。
「陛下,你还改不过来吗?」无限嘲弄的笑了一下,然后拨了拨头发,淡淡道:「那我亲口告诉你一遍好了,我叫无限,不叫小方,那个叫小方的太监,早已不在宫里了,刑部的人没有禀告你吗?我不是太监,我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江烈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没错,是无限,唉,我总是想着那些叫你小方的日子,嗯,算了,无限是吧,从此后我就这么叫你了,不管小方还是无限,重要的是,你是我爱着的人。」
他一句话就险些让拼命冷着心肠说话的无限泪落,如果不是常年的训练锻炼出非同一般的定力和对江烈后半生幸福的执着,无限相信自己一定会哭出来的。
江烈走到无限的身边坐下,替他拨了拨散落在面颊的发,就那么深情的注视着他,半晌方喃喃道:「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