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姜听得一愣一愣,寻思良久,又拽着我手臂撒泼,“说这么多,姑姑是说,姜儿还不如那漆雕小姐有地位,还不如她有资格嫁给拾遗?”
“唔,你如今总结中心的水准大有提高,姑姑甚感欣慰……”
洛姜彻底撒泼,抬袖子抹泪,“父皇,你怎么走得这样早,可怜我无父无母,没爹疼没娘爱的,如今连终身大事都没人管,好不容易看中的夫君还被人黑被人抢,我这个可怜的孤儿啊——”
我招架不住,只得哄一哄,“姑姑拉扯你长大……咳……姑姑陪你长大容易么?姑姑疼你都要疼到化了,恨不得给你弄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夫君,怎么会黑了你的驸马抢了你的郎君……哎,我也是个孤儿,没爹疼没娘爱的,千辛万苦才搞来一个驸马,千难万险才入了洞房,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谁有我惨——”
“我不管!”洛姜梨花带雨,翘着可挂油瓶的嘴,“别说是漆雕小姐了,就是三朝元老漆雕白要嫁给简拾遗,我都敢把他踢得八丈远!冲喜,那也得本公主去!”
宣誓完后,霸气无敌的长公主抹完泪,扬长而去……
外面的硝烟还未散,内部的硝烟已开始弥漫……冲喜?要不是看在漆雕白三朝老臣的份上,本宫非流放他八百里不可!也不知道简拾遗是什么态度……他若点了头,本宫也只得为他主婚……他年纪不小,这时候成亲是万没有阻拦的道理,本宫身为人主,也该恭贺一番……
“砰”的一声,我拂落了桌上茶杯……
刚迈进门口的一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茶杯碎片茶叶碎末,站到一边,“公主,简相也不知生的什么病,我身为神医,义不容辞当去看一看,您以为呢?”
我拂去袖口茶渍,“为体恤国相,本宫也当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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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带着神医轻衣便装前往相府探望据说卧病在床的宰相……
既然是私自探望,自然是叫相府的仆人们不得声张……相府管家见到我,胡须跟着面皮颤抖,一脸祸不单行今日行的如丧考妣神态,跪地接驾:“草民恭迎大长公主!”
“听说简相病了,本宫特来瞧瞧,不要兴师动众……”我一团和气道……
管家不停拿袖子擦汗,嘴角抽动,“草民跪求公主,让草民去跟老爷禀报一声……”
“我只瞧一瞧他而已,你不要太过惶恐……”我愈发和气……
见我要往内院走,管家几乎要扑过来,结结巴巴道:“公主切勿动动动怒,相爷真是病病病得不轻……”
怎么本宫每次来,他们都跟见到灾星似的……管家豁出命去,张口便要向内院喊话,我眼疾手快,指挥高唐捂住他的嘴……高神医万般纠结,终是不敢违抗,拿自己的洁白玉手捂住了老头子的嘴……
再不迟疑,我快步赶往内院……简拾遗卧房所在,我何止是有印象,简直是记忆深刻……当初枕头上那根头发的问题,我至今不曾追问,实在是寻不到开口的契机,如今虽更没有质问的立场,但心中终究有点不甘……管家又如此拦路,实在蹊跷……
诚然偷听别人墙角,尤其是偷听孤男寡女独处房中的墙角,是件亏损德行的事……本宫一向不屑于蹲墙角……正要效仿上回一脚踹开房门,听得屋内简拾遗虚弱地咳嗽了一声,我收了腿,闪身站到了窗边……
“我爹爹的意思呢,简相是国之栋梁,栋梁有恙,国将危矣……我娘亲的意思呢,民间有个冲喜的方子可治百病……妙妙的意思呢,此生非王侯将相不嫁,要嫁就要嫁比我爹爹还厉害的人,当然也要比我娘亲厉害……她嫁了个三品夫婿,妙妙嫁个二品宰辅,以后她就不会骂我只会吃饭了……”一口气说了这些后,那个什么喵喵姑娘又立即道,“小时候我爹带我参加宫廷御园酒宴时,我就见过简相了……那时我到假山后面玩,听见有人说话,什么海什么水什么虫虫,就趴在那里看了看,那是、那是人家第一次见到翩翩少年的简相啦……”
简拾遗咳嗽一阵,歇了半晌,“妙妙姑娘,算上今日,你与我也就见了两面,怎好搭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冲喜一事,毫无根据,不过民间以讹传讹罢了……”
“可妙妙是真心喜欢简相的呀!听说大长公主一直图谋对朝中美貌一些的大臣下手,今日朝堂上还因房事过度突然晕倒了,如今她的准驸马又出征了,毫不排除她会对身边人下手!简相,你的人身安危堪忧啊……等妙妙嫁过来后,一定护卫你的清白,不让她得逞!”
“什么?她晕倒?”
“是啊,太医院说她纵欲过度……唔,她也不怕驸马出征,身体不济……啊,简相,你怎么了怎么了?你醒醒,不要吓妙妙!”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问君能有几多愁(一)
我毫不迟疑踹开了房门,冲进去一看,简拾遗气息奄奄躺在榻上,发丝凌乱,面色灰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惊慌失措地摇着简拾遗胳膊,大有不把人摇到散架不罢休的气势,再摇一阵,简拾遗非要从榻上摔下来不可……
我几步上前,拉开她手臂,甩到一边,弯身坐到了榻沿,将简拾遗抱得躺好了,拂开他面上垂落的发丝,低声唤着:“拾遗?醒醒!”
“你、你是什么人?”被甩开的少女冲上来,要抢我怀中的人,“你要对简相做什么?你、你叫他拾遗?你好大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