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继续思索,“花花是内急?”
我接着撞两下……
使节一行中那位一直很淡然的文士弯身道:“殿下,臣以为,她是想跟殿下一起,不愿跟一堆行李一起运往偏院……”
二皇子了然,“奈汀说得有理,花花胆小怯生,本王就带着吧……”
我最后撞了一下,表示你终于答对了……
二皇子又以小宠怯生需带在身边为由,同简拾遗交涉……
天朝皇恩浩荡,准许了扶桑皇子带着一口箱子觐见监国公主……
我被搁到了角落,平生第一次以这种卑微的角度,彻底沦为一个局外人,观量这场外交会晤……
大长公主面前置了垂帘,公主染恙吹不得风,只隐约露出一张俏丽的脸……简拾遗就站在垂帘前几步远,不遥也不近……
扶桑使节唱念国书:“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扶桑二皇子御镜亲王率使节西渡,瞻仰中土文化,睦邻邦交,问安大曜大长公主殿下……”
赐座后,二皇子御镜亲王临场发挥,滔滔不绝,各种奇形怪状匪夷所思的成语接连吐出,赞美大长公主的美貌……
场面上的话说足后,御镜亲王诚挚地表达了希望娶个老婆回去的最终目的……
“听闻大长公主的侄女襄城长公主秀色无双,贤德无匹,是中土女子的榜样……民间有句广为流传的话,说是:嫁人就嫁简相公,娶妻当娶小襄城……”
垂帘内的“大长公主”清脆的笑声传来,“这是御镜亲王自觐见本宫以来说的语义语境都最正确的一句话,简相,你说呢?”
垂帘外站着的简拾遗眉头微微一动,“臣不曾听说过……”
帘子里轻哼了一声,“简相当多听听民间的疾苦喜乐,听说百姓对本宫施行的新法深以为苦,说本宫以新法乱政,目无祖宗……”
简拾遗朝帘子内轻投一瞥,“殿下新法无错,错只在人事,新政颁布,地方却以此巧立名目搜刮百姓,歪曲殿下意图,不法之徒更是以此煽动百姓……监国公主施政无罪,殿下请慎言……”
洛姜啪地一声拍动扶手……
目瞪口呆的御镜亲王看二人言辞交锋你来我往看得摸不着头脑,想必心中想的是,这次会晤难道不该是本王做主角?怎就沦为了打酱油的?
努力找回话语权的御镜亲王清了清嗓子,“咳,那个,本王仰慕襄城长公主已久,希望能向长公主求亲……”
“简相以为呢?”洛姜强自淡定地问……
面对如此陷阱与试探,洛姜要的答案显而易见……简拾遗默然片刻,“两国和亲自然是好,不过长公主地位尊崇,又是殿下的至亲,只怕殿下心中不舍……”
洛姜果然原地复活,嗓音又透着愉悦,“简相所言极是……所以简相的意思……”
“臣以为,若是殿下为着两邦天下江山,当舍儿女私情……两国联姻乃是传载史册的美事……”
“砰”的一声,一只翡翠壶从帘子里飞了出来,砸到简拾遗脚下……吓了御镜亲王一大跳……
随着哗啦声响,垂帘飞动,洛姜从帘内怒然闯了出来……御镜亲王立即从椅中起身,紧张之余,不忘抓紧时间一瞻玉颜……一瞧洛姜,御镜脸上神色顿时惊诧……
洛姜怒气冲冲看了眼简拾遗,再转向扶桑亲王,“长公主已于昨夜失踪,本宫便是为此事忧心成疾,这和亲嘛只怕也合不成了……本宫有些不舒服,礼部尚书先送二皇子去使节别院休息……改日本宫再宴请贵国使者……”
御镜震惊许久不能回神,被礼部尚书送了出去,甚至都忘了带走墙角的箱子……
简拾遗跟着也要出去……
“简拾遗,你给我站住!”洛姜大喊……
我在箱子里都震得耳鸣……
简拾遗停了步子,只得留下……
洛姜对着他的背影气急,声泪俱下,“从小我就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罚我抄书五十遍,我不敢写四十九遍,虽、虽然那时候我的确是笨了些……可姑姑呢,她上课看话本,翘课翻宫墙,调戏男人,逼良为娼,所过之处,人畜走避……那时候你心中不愉快,是罚她狠些……抄书的数量都是我的两倍,可你知她是怎么抄书怎么敷衍你的么?”
我缩在箱子里听得虎躯一震,我这侄女居然隔着这么些年来告我的状……
简拾遗转了身,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洛姜继续控诉:“她一手可持双笔,两手同步写字,也就是可同时抄写四份……你以为她真将你的话放在心里?皇爷爷都管不了她,何况你?提早完成任务,只为多些时间出去跟别的男人鬼混……她以为买些甜食就能糊了我的口,殊不知我为她保守秘密,只为跟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些……简拾遗,你就一点也觉察不到我的心意么?”
简拾遗仿佛未听见她的控诉质问,神态有些飘远,“难怪字迹有些不同,原来如此……我还当她是找宫人代笔,原来竟都是自己完成的么……”
洛姜见他意会错了重点,愈发愤怒,“姑姑如此顽劣,你不生气么?我为了学好功课讨你欢心,花了不知多她多少倍的心血,你就视而不见?你、你为何就对姑姑格外青眼相待?她哪里比我好?”
“谁年少不顽劣?舞阳殿下若真是目无尊法,便不会想出同时书写四份的技法,她既是用了心,你何必苛责于她?”简拾遗神情淡远,一半追念一半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