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些骇人的震荡、哭号的人声都似乎在脑海中慢慢离我远去了。视野中的整个世界依旧摇摆不定,我却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感到有几股巨大的力量从海面之上袭来,它们磅礴、汹涌、无可抗衡,它们来自无尽高远的地方,像是在九天之上。
它们穿过无尽的海水,袭击在翠洲的土地上,将海底无数晶莹的水晶碾成碎片。那些残碎的晶片分散开来,在海水中漂浮,密密麻麻如同天上的繁星。
是谁的愤怒如此强烈?
如此震撼!
令苍生俯首哀泣!
就在我想看得更加清楚之时,耳边忽地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我蓦然睁开眼,就看到那只海蚌正在缓缓张开。
一瞬间,房间内外所有喧闹的声音都重新回到了我的听觉之中,我的意识重新回到这里。大量的气泡随着母蚌那张开的细缝汹涌而出,好一会儿之后,等那些几乎胀满整个屋子的泡沫终于散去,我终于看到了被囚禁在其中的白商。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竟然依然是睁着眼睛,只是整个人像是失去意识。等我将他拖出海蚌,解开捆缚在他身上的绳索,他呆滞的眼珠才转了转,仿佛这才发现我的存在。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竟在他的眼眸中看到泼天的厌恶和愤恨,但转瞬之间又已经不见。
“你居然……真的来了……”白商张了张口,终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他声音沙哑,仿佛是喉咙受了伤。
这次他的身上穿着整齐的衣物,我却能看到他□的脖颈上又添伤痕,那伤口却不像□痕迹,反而似乎是被利刃刺伤,再深一些就会致命。
有些事情问出来只会愈加尴尬,我只能尽量装作没有看到,赶紧说道,“翠洲又遇攻击,从渊和宵明他们全部上去迎战了,我们如果要逃走只能趁现在。你……能走得动么?”
“当然。”白商慢慢的吐字,似乎在逐渐让声带适应。这种虚弱的状态似乎让他尤为恼怒,、扶着墙壁硬撑着就要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抖就要跪倒。
我急忙将他扶住,两人相互搀扶着没走多远,来到一片废墟瓦砾上,就因为平衡不及一起跌倒。
我与白商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凝重。
“还有力气吗?”我问他。
“你呢?”他反问我。
“还走得动。”
“我是神族西君,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半仙?”
从来衣着鲜亮的白商现在已经不见了平时的半分风采,倒是傲气还在。我看着他凌乱的长发,乌黑的脸庞,连价值不菲的衣裳也几成褴褛。
鲛龙族贫苦,他是这幅模样,我自然也好不了多少。
此时此地,哪里有什么神尊、什么西君,还管什么力量地位,剩的只有两个囚徒。
想到这里,我不由低低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白商皱眉看我。
我笑着看他,不知为什么竟然放松下来,于是随口问道,“白商殿下,说起来,我其实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我?”
白商一愣。
“我记得你上次提到过我神族的父亲七暝,”我观察着他的神色,“是因为他的关系吗?所以你厌恶我却又要照顾我。”
白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现在说提这个做什么?我们先要想个办法回到海面上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说话之间我们已经休息了片刻,我撑着酸软的手脚站起来,正要去扶白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这个声音并不大,却仿佛滚雷在我们耳边炸响,他说道,“西君殿下还是快点说出来的好,现在不说,恐怕以后都没机会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了几天,所以停住了= =。。。我真的会尽量填的
第二十七章
熟悉又夹杂着怒意的话语令我和白商同时惊恐的转头。
百步之外,立在一片废墟之上的正是从渊。
他散着头发,衣衫破碎,修长的鱼尾上没有愈合的伤口正在流血,似乎是下了战场却还没来得及休整。他正看着白商,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冷淡的笑意,深蓝的眼睛中却仿佛有冷电划过,表面看似平静、心中却分明愤怒到了极点。
在他身后,以及我们周围,宵明、烛光、折丹、沉音一个接一个鬼影一般的出现,个个都形容狼狈,神情落魄,仿佛刚刚死里逃生。
奇异的是,在折丹的颈项上也有一个和白商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痕,昭显着当时的九死一生。
“西君殿下,怎么不说了?”从渊一步步逼近,“七暝是谁?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是神尊的什么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白商的脸色就立即变作惨白。看得出,他对从渊又是愤恨又是忌惮。听见从渊的话,他似乎又突然平静下来,只哼了一声,冷笑道,“他是谁,你不配知道。”
“是吗?”从渊双眼微眯,“西君殿下这样说,我反倒更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他们旁若无人的对峙着,从渊怒火中烧,白商眼中却是晦暗不明。
从渊不管不顾,我却不能置身事围圈逐渐缩小,我一面警戒着,一面猛地一拉白商,在他耳边道,“西君殿下,我掩护你先逃出去。”
白商神色难辨的挑眉,“你?来掩护我?”
我真怕他的傲气坏事,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