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了罢了,你若不想离开便不离开吧,别乱跑就好。’他说话总是轻轻的,像山间春日里的风在湖面吹过一样。”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到我手中,我打开一看,又是昨日那个甜甜的东西。那一日他陪我在院子里呆了好久,还用长杆草做了小兔子给我。”
“第三日他也来了,又带了装着甜甜的东西的布包,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东西。他告诉我那个是书,书里的东西是字,我一点也看不懂,他笑了两声抱我在膝头,一点一点给我念着。那天午后暖暖的,他念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可好像又特别好听。”
“第四日他出了给我小布包,又给了我一个大布包,他说那个是笔和纸。他握着我的手拿笔,在纸上比划着,然后和我说,纸上的字是我的名字。我有些好奇自己写了一遍,可好像和他的完全不一样。他摸了摸我的头,说,‘小武罗要好好练字哦。’”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后来的每一日他都来了,每次都会给我几颗甜甜的方块。他坐在院中翻着书,我坐在他膝头拿笔写字。他会笑着说‘小武罗好聪明’然后把我抱起来举得高高的,我觉得我像是跟那些鸟一样,要飞起来了。”
“我也不记得到底过了多少日,反正我每天都能看到他。春天时他会带我去cǎi_huā,夏日我们在水边乘凉,秋末他总是和我念着书上的东西他说那个叫做诗,冬天他会带着炭盆和我在屋子里看雪。我觉得他一定很厉害,因为他的身边比山中的一切都要温暖。”
“后来,即使我不吃那透明的方块,光是看到他的眼睛我都觉得甜甜的。真的好神奇。”
“他总是能拿出好多我没见过的东西,有软绵绵的垫子,绣得特别好看的缎布,用竹子做的筐,他还用木头做了一个叫做秋千的东西挂在树上,我坐在上面他一推,我就飞到天上了。他一定是最厉害的人了。”
“可是啊……有一日,我还记得那日刚刚下过雨,我的院子里开了大片大片的花。他前一日还跟我玩一个叫捉迷藏的游戏,他说赢了的话就满足我一个愿望。结果当然是我赢了,我说我想要这世上最漂亮的东西,他应允了,说明日就给我带来的。”
“可那一日我等了好久,后来天都黑了,他还是没来。我想世上最漂亮的东西一定很难找吧,或许他明日就来了。”
“可再过一日他还是没来,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来。世上最漂亮的东西可能真的太难找了,才会让他找那么久。”
武罗说道这里,声音低了下去,一双手绕着自己的裙摆。
“我在山上等了他好久啊,软绵绵的垫子塌下去了,缎布颜色都没那么漂亮了,他那本书上的字我都会写了,竹筐也被虫蛀了,那个秋千没有他推我怎么晃都飞不到天上去。”
“真的好久……好久啊……”
“我这次来找他,就是想告诉啊,我不要什么世上最漂亮的东西了,我就是想要他再陪我看看花,想吃他带来的甜甜的东西,想听他念那些我听不懂的诗。”
“我,想他了呀……”
武罗(中)
——————————
“这个甜甜的,”武罗捏着那包软糖,抬起小脸看着苏弥,“你一定见过他的。”
“这世上甜的东西多了去了,”苏弥甩了甩尾巴,“并不是他才有糖。”
“不是的,青要山上都没有的,我找了好久……一定只有他才有……”武罗声音已经带了些哭腔。
“啧。”苏弥往嘴里扔了一块巧克力,扭开脸,尾巴却甩到武罗的身前。
武罗抓着苏弥的尾巴,有些委屈的揪来揪去,低着头不肯说话。
“要画下来吗?”石屿拿了一张纸一支笔,蹲在武罗身前。
武罗有些犹豫的接过纸和笔,想了一会,抓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不一会放下笔拿着纸举到石屿眼前:
“你要带我去找他么?”
武罗画的人像倒是比想象的要好一些,但如果光靠这么一张画找人也实属不易。石屿接过那张画,站起身,点点头轻声“恩”了一下,而后说:
“要把尾巴收起来。”
武罗眼中带了些欣喜,有些雀跃地跳起来。石屿围了一条围巾,围巾很长搭在身后,小武罗伸着手紧紧抓住一角,似是生怕石屿反悔一样。
苏弥看到石屿的动作,也站起了身从桌上拿了手套套上,站到石屿的身侧,揉了下武罗的小脑袋,而后将两只手揣进袖口里:
“走吧。”
“恩。”
——————
三人走在街上,武罗依旧有些怕生,攥着石屿的围巾一直躲在他的身后,时不时会扬起小脑袋嗅一嗅空气里的味道,拉扯着石屿在各种岔路上走来走去。
但光拿着一张画像在大街上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石屿本就不大习惯与人多言有时拉住一个人犹豫着还没开口,对方就好似生怕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一般赶紧快步走开了。
而苏弥懒懒散散地走在石屿和罗武的外侧,眯着眼睛晃晃悠悠的,偶尔也会开口帮忙询问一二。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了大半日,直到过了正午才找了一下小面馆坐下吃些东西。
“你吃什么?”苏弥指着店铺挂在墙上的菜单问武罗。
武罗睁大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
“鸟蛋四……”
石屿抿了抿嘴,看着那个菜单找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