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放心安理得地坐在主角位,居然优哉游哉地看向窗外,好像真能望见外面的c,ao场。林冉遗憾不是真的老师,不然一定会将手中的粉笔头投掷过去,狠狠打到她的脑门上。
在没有戏份的时候,林冉站在角落里玩手机,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别人的拍摄进度。坐在座位上的学生们构成一个群像,不管谁和谁有单独的戏份,其他人都要处于固定位置,假装正在上课。
两个机位推进再推进,镜头集中在“班长”的脸上,年轻的演员到底演技青涩,估计是硬塞进剧组的桩子之一。张锋怒喊了几声“卡”,冲上前指导一遍,表情动作惟妙惟肖。如果张锋能年轻十几岁,恐怕要自己上阵演了。
很快,林冉就看出了问题。
无论镜头是一扫而过,还是持续定格在有台词、有戏份的人身上,丁放都没有抽离过角色。换句话说,别人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假装上课;而她仿佛真的在以一个叛逆女生的身份上着课,偶尔心不在焉地眺望窗外,一会儿撑着头打哈欠,手里动作也没停,一圈圈地转笔。
坐在丁放前面的演员没什么重要镜头,可能是太闲了,居然不知不觉抖起脚来。丁放直接伸腿,一脚踹上他的椅子腿,把那个演员吓了一跳,活脱脱就是一个臭脾气的机车女。
是本x_i,ng外露,还是真的演技傍身?林冉收起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丁放,想要看清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一直到场记今天的最后一次打板,只要有群戏,丁放都是全情投入的,投入到几乎令林冉错以为,这个人原本就是这种x_i,ng格。
如果说林冉能收起一个人格、释放出另一个人格,那么毫无疑问,丁放也能做到,而且以她的年纪与表演经验来看,可能比林冉初入行的演绎更自然。
这一点,大概张锋也感觉到了。
林冉发现,张锋频频将目光投向丁放,与两年前选定自己为主演的那种感觉不同,不是打死也不承认的赞许,而是发自内心的疑惑。因为对方演技完全超出年龄的成熟度而感到疑惑。
现在,唯一让林冉感到安慰的,可能只有丁放的脸了。
每一年,影视界都会涌入成百上千朵小花,但是漂亮的脸经过整形师的手就能捏出来,有特色的实在太少了。
漂亮,并不是通往成功的台阶。你的脸注定你是平庸的。
林冉心底放s,he出一丝嫉妒,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拍摄期间一切顺利,开放后的校园并没有引起太大s_ao动。即使有林冉这样当红的明星在,但校区安保工作做得还是很周全,闲杂人等一律隔离在外,偶尔有学生偷偷摸摸潜进片场,也都被火眼金睛的工作人员拎了出去。
剧组一直安安心心地赶着拍片进度,比较令林冉奇怪的是,丁放没有再找过麻烦,也不拿制片人来压自己。两人偶尔有对视,也是林冉的视线紧咬不放,丁放则头一偏,转身走开。
林冉心底有种感觉,这个女生在与自己暗暗较劲,在用机车女的角色博弈,在用浑身的力气抢风头,抢田柔的风头。
但,林冉在演戏上,绝对不认输。
苏蕾写的超长台词说得口渴,林冉拍完一长段戏份,总算能坐上椅子歇息,用吸管喝杯子里的水,牙齿细细地咬着吸管口,改不了的坏习惯。
小乔站着后方给她捏肩,架势颇为专业,力道正正好好。可惜气氛只安详了片刻,林冉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发消息的那个名字,顿时间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头,想吐。
“林大美人,本月工资什么时候发呀?”
“今天打款。”回复完毕,林冉将手机摔到一边的折叠板凳上。
小乔感到林冉身体一僵,动作也不自然,便开口问:“谁的消息啊?”边问边探头看林冉的手机屏幕。
林冉平时防记者防影迷,对贴身照顾自己的助理倒不太在意,此时此刻却显得特别忌讳,立即伸手按下按键,只给小乔看到一个黑屏。
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无端端的恼怒发火。经期综合症排除在外,那是为什么?
林冉当然不会解答小乔心中的疑惑。
这一夜,又是噩梦连连。白天拍戏时忍着口渴,晚上梦里又是声嘶力竭地叫喊,梦境中的场景像幻灯片一样轮流切换,童年的黑洞洞的家,医院里白白的被单,轿车打来明晃晃的刺眼灯光,酒吧中纸醉金迷的魔幻感,豪华酒店里白白的床单,眩晕感,好像置身于一艘起伏跌宕的船上……海浪打来,船翻了,尖叫被堵在了喉咙口。
林冉在床上翻身,无意识地拽紧自己的衣领,渴望大口大口呼吸,梦中的窒息感挥之不去。
第8章 第 8 章
一觉醒来的林冉,看到镜中的自己顶着黑眼圈,可以媲美国宝。
这几年,林冉的银行账户余额一直在累计叠加,看着数字一点点地攀升上去,却没有什么成就感。所以,即使每个月都要给某个人打款,要在余额上挖一个缺口,也不觉得惋惜。毕竟恶心感要比惋惜强烈的多了。
林冉的青春期,完全没有苏蕾剧本里写得那种美好,在拳头如雨点的青春岁月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与被否定,心中有个黑洞,存放父亲的脸。而现在,不过是黑洞中多加了一张可怖又可憎的脸。
很幸运,最初那场噩梦的完结,是以父亲的死亡为终点。必须感谢那辆在黑夜中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