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端坐在那里,深深的回视过去……半响,方才举起酒杯,缓缓立起身来,“父亲……儿子不孝……谢谢您!”
谢主席颤巍巍的端着杯子,“北平刚光复那阵,我身子骨还硬朗,回去过一次……咱家那老宅子还在,后院里……”
谢远双目中有光芒闪动,“后院里那株银杏树已经长得老高,枝繁叶茂。只可惜儿子回去的时候并非秋季,否则景致必然更佳。”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苍老的笑容,“你也还记得……那时候你才五岁,连铁铲子都拿不动,我就握着你的手……你娘怕你累着,一直在旁边念叨……一转眼,树都成材了……你也成了国之栋梁……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
说至这里,他猛的停顿下来,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接着,淡淡的说了句,“其实……颇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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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内,谢远长久的注视着窗外,不发一言。李虎伸出手去,试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老爷子j-i,ng神还好……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没有回应,半响,谢远方才回过头来。他目光漠然中带了两分冷淡,投在李虎脸上……渐渐的,却终是变得无比温柔。就如同二月里湖面上的那层浮冰,被和风缓缓吹开,露出下面那一汪碧绿温润的春水……
双唇中滑出一声叹息。与此同时,却是炽烈而坚决的压上了李虎那略显坚硬的嘴唇……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父亲,儿子不孝。但这一世,我许过这头瘸爪子老虎,死生契阔不离不弃!……还请您不要再替儿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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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层月色,如白纱般的起伏。
谢远伏在李虎身上,伸出手去,揉了揉那汗津津的脑袋“小老虎越老越有味道……”
李虎下半身猛的一拱,“c,ao,你他娘的才是臭豆腐,越老越有味道!”
谢远低低的笑了一声,“c,ao……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何唯独对老七那般好?”
“嘿嘿……你觉不觉得,那小子有点像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将李虎的腿又抬高了一点,缓缓的沿着大腿内侧摸向那处还没合拢的地方,“怎么,小老虎是嫌弃三爷老了?”
“c,ao,吓唬老子呢……你可不就是老了!还想来,当心你那老腿……其实,老了好,你以为你年轻时候多讨人喜欢?一副欠收拾的qín_shòu样子……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当年就想……这王八蛋要是栽我手里!……嘿嘿……你弟弟贱头贱脑求老子的那副样子,倒是有点像……啊……c,ao!”
“呼……再让你试试……三爷老了没有……”
“啊……”
……
白月光下,四目相对……这里是1924年的北平,舞池里衣香鬓影、乐声悠扬。璀璨的水晶吊灯下,年轻的谢三少爷衣冠楚楚、fēng_liú倜傥,对李虎微笑着伸出手来,“这一世,三爷终是栽你手里了……”
番外.谢主席家事.完结
第43章 番外 1949
半岛酒店屹立在尖沙咀的海边,是栋堂皇的新古典主义建筑。这天下午,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缓缓驶过它门口环型的弯道,停在了大门口。穿黑色唐装制服,华洋混血的俊美门童赶紧上前一步走到车厢后部,鞠躬拉开了车门。
从后座上钻出来一名高个华人男子,看上去仿佛是过了而立,尚未及不惑的年纪,非常端正的英俊,浓眉大眼,头发整齐的向后梳成一个背头。他穿一件挺括的黑色薄呢大衣,脚上皮鞋锃亮,抬手间,手腕上的金表一闪而现,显然是位非常体面富有的绅士。
这名绅士下得车来,立在一旁,随手点燃一支烟卷,等着自己的行李从轿车后面被取出来。若趁此机会对他仔细做一番端详,可以发现他并非本地人士,五官气质都是典型的北人特征,硬朗中带有几分锋锐,随意的往那里一站,便是身姿挺拔的j-i,ng神抖擞。他立在门口,饶有兴致的往里打量着酒店维多利亚风格的大堂,右眼眼神明亮,左眼却是仿佛带着点毛病似的黯淡无光。印度裔的司机穿一身上黑下白的制服,忙不迭的从驾驶座上下来,帮着门童将放在轿车后箱的几口皮箱一一取出,整整齐齐的码在行李车上。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腰,眼巴巴的看向乘客,期待着一笔小费。但这人却干脆利落的一转身,昂首挺胸大步向内走去,将他抛在后头。司机只得悻悻然回到车上,猛的关上门将车开走。
李虎派头十足的走进酒店大堂,后面跟着一名侍应,推着高高的金色行李架车,车上是一摞四、五口的大号皮箱。走到前台,值班经理是名高个白人男子,黑色西装衬着金色名牌,淡金色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远远的看见一名华人男子走过来,便懒得搭理,只装作没看见,板着脸低了头整理手上的文件。一旁的助理经理倒是本地人,此刻便笑眯眯的迎上前来,温言软语的用英文同李虎打招呼。
李虎将烟卷夹在手上,“哈啰”的大声还了一句,接着便立刻转了国语,“我有朋友住在这里,姓谢,叫谢远。”白人经理耳朵里钻进“谢远”这个音节,立时便敏锐的抬起头来,看向这边。待查明谢远便是“david tse”,他便端起一副笑容,施施然亲自上前接待李虎。助理经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