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邵贤晃晃悠悠扶着门,用打量畸形生物的目光瞅着他们,皱起眉头:“你们怎么回事,刚从河里冬泳回来而且下水没脱衣服?锻炼身体还是要赤裸裸的才……”
段砚行在大哥继续说下去前,“砰”地一声毅然决然地拉上大门,脸色y-in沉地想: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啊?!!
犹记得从前裴邵贤不是那么邋遢的一个人,朝出晚归总是衣冠楚楚,就算到外面日晒雨淋风霜雨露,身上也是一尘不染,干净得看不出有活动过的痕迹,让段砚行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洁癖!
然而,十年啊……十年能让一个男人改变多少?
从油烟不进的居家男变成睡在垃圾堆里的邋遢鬼?
“我们……”林云衍迟疑道,“这是要走,还是……”
段砚行回过神来寻思着还没有拿主意,裴邵贤的脸又从门缝里露出来,荡漾着很色很 y- in 荡的坏笑:“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夜雨潇潇,你们两个相约在河里‘激流勇进’,啧啧,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杜甫的诗都不足以形容你俩狼狈……”
段砚行听到一半脸色大变,泪奔地想:不该雅兴的时候,你念什么诗!
“大哥!”段砚行抚着额头,在裴邵贤说出更为荒谬的话之前急忙打断,“你花了多久把家里变得这么壮观?”
裴大哥挠挠后脑勺,醉得稳不住脚跟,奄奄摇晃地一边把他们请进去,一边嘀咕:“哎呀呀,好像一个月没打扫了,家里没个女人果然不行呐……”
——您就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段砚行深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对林云衍说:“先在我大哥这将就一晚吧。”
看着犹如原始丛林似的客厅,花卉盆景、大箱小箱、书堆杂物、果壳残骸……想要进去必须谨慎开辟小径,一不留神或许还会遭遇“意外”,段砚行说这样一句话绝对动用了极大的勇气。
看看自己像个落汤j-i,再看看云衍的落魄样,实在不能再折腾下去了,狠一狠心,还是把云衍交托给了裴邵贤。
“哟!这小样儿白白净净,挺俊俏哦!想不想当明星啊,保准你一定红!”
段砚行隔着房门听见裴邵贤醉的六亲不认,吐了一堆离谱的胡话,像个嫖客在调戏娼妓,他头皮发麻地在门外驻足许久,终于还是打道回府。
这个晚上,他怎么也睡不安稳。
他不是担心林云衍被大哥家里的垃圾山压死,而是辗转反侧想起了裴邵贤好男色。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上次段砚行自己喝醉时,晚上搂着林云衍睡,林云衍就没挣脱开。现在裴邵贤喝的酩酊大醉,难保不会酒后乱x_i,ng,他把林云衍丢在那里简直羊入虎口。
万一裴邵贤神志不清,仗着体格优势来强的,林云衍恐怕招架不住,这白白嫩嫩的r_ou_就进了大哥的嘴里……
段砚行被自己的猜想吓得一身冷汗,结果一整晚就在这个问题里反复折腾,第二天一大清早掀开被子,穿了件单衣就要出门。
裴邵仁在游廊里拽住他的袖子:“弟弟今天很不正常呢……”
那意味深长的话语如清晨y-in森森的风钻进了脖子里,段砚行回头瞪了一眼,脸部抽搐:“这一清老早就坐在走廊里喝茶,二哥你才不正常吧!”
裴邵仁淡淡地笑了笑,搁下茶盏:“二哥一贯早起,是你平常睡得晚才不知道。”扶一扶眼镜,略微勾起嘴角,“昨天酒喝多了,早上喝杯清茶,既能解酒,又能清火清毒。”
“真有雅兴。”段砚行吐槽。
裴邵仁松了手,纤长的手指从陶瓷茶盘中优雅地取出一只小茶盏,搁在桌对角,“只是自斟自饮略有些寂寞,弟弟,坐下来陪二哥喝几杯吧。”
“不了,你自己慢喝。”
段砚行刚一转身,又被一股拉力定住,回头去看,衣袖子又拽在裴邵仁手里了。
裴邵仁不温不火道:“慌慌张张的,去哪里?”
段砚行想了想:“大哥家。”
他这答案给得尤其j-i,ng明,不管在什么家族,大的压小的天经地义,即使裴家的继承权如今属于裴邵仁,段砚行看出,他对老大还是十分恭敬的。
“裴邵贤”这三个字乃是他应付二哥的镇山法宝,有大哥压着,裴邵仁不好c-h-a手管他。
这法子百试百灵。
果然,裴邵仁听了便松开他的衣袖,轻轻笑出一声:“就算你是自己开车,穿浴衣出门未免也有点招摇吧?”
段砚行脸一热,晕乎乎地意识到自己竟连睡衣都没换掉。
裴邵仁打了个响指,一招招来三个管家,吩咐道:“给三少爷挑身合适的衣服,另外把他的车开到大门口,预热一下。”
段砚行一件睡衣在风里头吹一吹,便连着打喷嚏,哆嗦得像个受惊的小仓鼠。
裴邵仁又笑了笑,柔声说:“今天气温降到零摄氏度,最好在驾驶座放个暖垫,三少爷怕冷。”
十二月的结冰天,裴邵仁想得可周到。
暖垫垫在屁股下面,柔软舒适,比太师椅美人榻还舒服。
不过段砚行没有这份享受的闲情,一路彪悍地冲到裴邵贤的公寓,踹开大门,大声道:“大哥,云衍昨晚睡得好吗?!”
刚一吼完,就想抽自己耳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