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封信,没写收件人是谁,但门牌号码是你的,我想应该没错。”章叔用打探似的目光瞅一瞅,笑呵呵说,“你先扶他上去吧,等会再下来拿信。”
“哦,谢谢章叔。”
林云衍时不时干呕,身体越来越沉,段砚行几乎快扛不住他了。
情况不允许他逗留,章叔的话很快被抛诸脑后,他半扶半抱地把人拖进504自己的家,想直奔卧室。
然而刚进去,肩膀上的人就“噗通”一下栽倒在玄关,脑袋好像撞到了什么,抱头缩在墙角边低声呻吟。
上次摔伤腿时也没露出半点脆弱的样子来,现在却好像异常失意,不但呻吟,还夹杂着一声比一声急促的低啜。
段砚行愣了愣,心不知沉下去多少,连忙蹲下去扶人。
扶到一半,林云衍沉沉倒入他怀里,扬起嘴角,似笑却非笑,醉意中隐约有着一抹落拓之感。
“你刚才,是想替我挡酒?”他撑着段砚行的肩膀,哑笑着支起半身,抬起头来,眼底一片水润已经漫到了眼尾,沾s-hi长睫。
他是想在叶慎荣面前把林云衍的酒挡了,林云衍经过上次大病,肾不好的人,喝酒劳神当然是不行的。
可是结果,那些酒却反而全被林云衍揽去。
段砚行不由得苦笑,咬一咬牙,松开揽在林云衍腰际的手臂:“没这个酒量,你还偏要一个人喝那么多。”
林云衍生涩一笑。他已然大半身靠在段砚行怀中,两人半坐在玄关的瓷砖地上。
忽然,他有意无意地顺势把段砚行推到了墙角边,两人往前一跌,轻而柔软的身体几乎完全埋入,缠得更紧了些。
段砚行皱眉,想把人扶起来,林云衍却压着他的肩膀,目距只有几寸之间。
进门时仓促,只来得及亮起玄关顶上的一盏小灯,昏暗的一束光线自头顶上方照下来,叠影之中是两人混杂的呼吸。
林云衍的眉目都隐在了背光的暗影里头,却清晰可见清冷的嘴角挑起不羁的弧度:“段砚行,我不介意你心里喜欢谁,不介意你有多爱云觞而容不得其他……但是在我失意的时候,陪陪我好么?”
带着熏天醉意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一字一字都如同自心肝肺里掏出来。
这话,在他心里百转千回了多少遍?
段砚行深深吸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扶住那隐约在颤抖却故作镇定的肩膀,用力地捏了一捏:“衍衍,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顶着很大的压力?”
林云衍微微动了一下唇角,眯起的眼缝里几乎溢满了粼粼波光,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无欲则刚……我也想我是,可我做不到。如果没有云觞,你是不是会有一点喜欢我?”
良久的注视,段砚行可以明确地感觉到逼来的目光里有着强烈的觊觎,却只能视若无睹。
云衍之于段砚行,段砚行之于云觞。
他把林云衍扶起来,语气温和,却不多流露感情:“衍衍,假如我说是,那是糟蹋了你。”
林云衍冷哼一声,把他推出门外。
大门紧闭,段砚行在门口杵了半天,想来想去,自家门被反锁了,似乎有点狼狈。
他在走廊里待了近一个小时,往事只在脑海中乱成一团毛线球,理也理不清。
对云觞,是八年的至死不渝。
对云衍,恐怕会是一生的歉疚。
事事难以圆满,难以面面俱到。
一条短消息出现在手机里,他查看后踌躇了一下,下楼去取车。
门房的章叔原本想叫住他,不料他却跑得飞快。
红灯区一家算不上档次的小酒吧里,早有一个穿西装却不打领带的男人等在吧台。
等他入座后,一杯琳琅通透的芝华士由男人递送到他面前。男人抽着烟,云雾缭绕中扯嘴冷笑:“怎么,后院起火啦?”
“问你借个灭火器,你借不借?”
男人皱眉头:“这我怎么借你啊!”
段砚行与裴邵贤一同并肩坐在吧台前,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人能认出他们来,潇洒不羁地喝着酒,裴邵贤抽烟,他给他点烟,与从前刚好主次颠倒。
“你收了衍衍吧。”
裴邵贤刚吸了一口,差点呛着:“开玩笑,这又不是买卖。”
段砚行冷笑,端起又一杯酒,灌下肚。
裴邵贤拉长脸色:“喂喂,喝混酒很容易醉啊!”
“醉了有你负责把我送回去。”
“你不怕我吃豆腐?”
“你不敢。”段砚行余光邪邪地瞧他,“衍衍空手道十段、剑道十段、柔道十段、外加还会武术和拳术。”
裴邵贤打了个咯噔,干笑:“我还真是不敢。”
闪着冰冷光泽的酒杯放在吧台上时发出脆响声,让有些跳脱的气氛蓦然又沉淀下去。
段砚行神色严峻地说:“我是有点喜欢衍衍,可是一心不能两用。”
裴邵贤哭笑不得:“你这表情让我以为你要去炸碉堡呢。”
真的是炸碉堡,说不定比现在轻松?
酒不知味,嘴中竟还余留下一丝涩涩的苦味。
虽然裴邵贤似乎在竭力缓和气氛,却缓和不了他已经沉落到谷底的心情。
低下头,无奈道:“如果真的像邵仁说的那样,你说我怎么能对不起云觞?”
“你小心又自作多情。”
“我宁愿这是我自作多情。”
段砚行咕噜咕噜也不知自己喝的什么,冰凉的酒液润过喉管,顿时让他清醒不少,却又马上混沌起来。
裴邵贤忽然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