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名动天下的新任幽州牧,刚刚算计了容涂英一把,拿下幽州,半步迈入东宫的年少得志的秦王,向身边的人抱怨着容涂英误了他的事。
姚释也当燕追拿下幽州后必是春风得意之时,他最在意的却不是刚到手的名声威望,反倒遗憾错过了新婚不足一年的妻子头一个嫁他的生辰。
始终还是透出了几分少年的意气来。
姚释细想之后,又觉得有些意思,此时无意之中说来与傅明华听,看她咬着唇,神情怔愣的样子,不由便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盘棋是下不成了。”
他有些遗憾。傅明华实在是一个难得好下棋、下好棋的对象,稳重不失耐心,有谋不失进取,倒是有大家风范。
听说她曾师从严本之后代子女,也难怪这棋下得不差了。
傅明华确实没心思再与他下棋了,一下便站起身来。
“我想着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她忍了心中感受,向姚释点了点头,又吩咐下人将残局记下来,见姚释宽和的微笑,这才起身离开。
她先是小步的走,紧接着提了裙摆跑了起来。
傅明华向来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可此时她却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感受。
姚释无意中所说的燕追的抱怨,点燃了她心里的一把火,让她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备笔墨纸砚。”
她吩咐着,碧云几人便忙去研墨铺纸了。
几个丫头也不问她要做什么,仿佛都已经猜到了一般。
此时她恨不能飞往幽州,扑进燕追怀里。
可她能做的却仅是画幅画,提笔写封书信给他,以表达自己心中思念之情罢了。
“东院明窗夏迎秋,满池荷花结红藕。忆及三郎离府时,桃花仍挂树梢头。”
她使人送了书信前往幽州,夜里便似梦到了前往幽州,醒来便记不住其他详细之事,只是心中还残留着即将要见到燕追时的欣喜与期待了。
倒正应了当初他信中所说的‘梦回洛阳’的心境了。
幽州的回收,一下便拂去了笼罩在以陈敬玄等燕追一党派的人头上多时的y,in影,大伤了容涂英的元气,使他痛不欲生。
洛阳里再没有人提及秦王跋扈一事,而是都对幽州一战议论纷纷。
照惯例,燕追灭莫州李彦辉一党的收缴的兵器盔甲等,乃是他自己的战功收获,他以此弥补了太原兵工部所受亏损,容涂英自然只有打落了牙齿混血吞了。
苏氏前往秦王府来拜见傅明华。
她成婚两个月,脸上仍挂着明媚的笑容。
在傅明华之前深居简出的时候,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时,她曾来过秦王府,提醒傅明华小心一些容涂英。
碧云等人都领她这个情,因此苏氏前来时,糕子点心都是厨房变着花样做的。
“如今秦王立了大功,朝中风向又该朝这边吹来了。”苏氏拿了银叉,吃着糕点说话。
她穿了一身绣石榴花的水红色长裙,上身则配鹅黄色广袖轻纱,领口开到肩膀旁,露出修长细白的脖子及胸前若隐若现的沟壑。
傅明华则是雪青色细纱长裙,上身淡紫薄绡上衣,将一身雪肌玉肤裹在轻绡里,更显诱人。
两人坐在湖边的亭中喝茶,苏氏说了这话,傅明华便倚着木桌,没有说话。
那长长的裙摆绕着披帛,随她斜坐的姿势铺了一榻,苏氏看了一眼,见她头发挽起,乌云之下那玉颈肤如凝肌,白得腻人,不免便将头低垂下去了。
“元娘,你说人怎么这样古怪,没有得到时,千方百计总想要,得到了,却又觉得有句话是对的。”
苏氏侧身趴在矮桌上,叹息着道:“可远观不可靠近。”
傅明华便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嫣然一笑,神情有些娇俏:“看我干什么?王爷对你可好?”
她有些好奇的问。
傅明华忍不住想笑:
“怎么总问我王爷对我好不好?”
苏氏便歪了头,问道:“除了我,还有人问吗?”
“当初丹阳也曾问过。”她淡淡垂下了头,苏氏望过去,是看到她描得细长的眉,显得那张鹅蛋似的脸更加的秀美。
那朱唇不点而朱,睫毛纤长。
这样的美人儿,稍加妆点,满池荷莲都失了几分颜色。
她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当初三皇子对她势在必得,好不容易得到,又怎么会不如珠似宝。
苏氏的眼眶有些酸涩,连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股子难受压下去了。
“丹阳吗?”
她话里带着鼻音,却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她可能九月便要随武安公府世子回南诏了,半个月前,靖王府柳七娘子所办的茶话会上,还曾说要寻了时间,办个花会,让我们见上一面,说说话呢。”
傅明华没有转过头来看她,苏氏眼眶便感觉更热。
自己语气里的哽咽太明显,她都听出来了,傅明华却体贴的装着没有发现。
此时的她只想要保存住仅有的脸面,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遭人问起来。
她将脸埋在臂间,好半晌才抬起了头,又恢复了之前巧笑颜兮的模样,傅明华才转头来向她微笑道:“丹阳回洛阳也有一段时日了。”
“是。”苏氏点头,伸了手指去碰自己的眉尾:“说是明年可能会长留帝都。”
武安公府握了重兵镇守南诏,武安公周沛主动向嘉安帝投诚,欲将儿子长留洛阳为质,如此一来是为了安嘉安帝心,也是为了表示自己忠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