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徐死的那日,秦王府里,老三家的以赏二王字画的名义,派了府中的人召你们过府吧?”
他不出声,嘉安帝又问道。
王植岁这下真的是被吓了个半死,一时间哑口无言,嘴里只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有何罪之有呢?”
嘉安帝目光温和,含着笑意问道:
“若是有罪,又有何罪,该当如何处罚?”
他若是大发雷霆,王植岁反倒好受一些,可此时嘉安帝不温不火,令人摸不清其心中想法,反倒是令王植岁有些惶恐了。
王植岁闭了闭眼,狠狠咬了口舌尖,破釜沉舟下了决心,大声就道:“皇上,臣有罪,使容妃娘娘心中不快,只是臣一片忠心,容大人居心叵测,他……”
“好了。”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朕只问你,当日老三家的召你们入府,商议何事,事后结果如何。”
黄一兴站在皇帝身后,听了这些话,恨不能耳聋眼瞎。
王植岁无可奈何,便唯有从当日凌少徐之死说起,再到后来受傅明华所召,期间傅明华分析了如今情形,并令他上书弹劾之事,甚至连前些日子自己派了内子徐氏前往王府打探消息之事,都一一说得清楚了。
皇帝脸上的笑意渐渐就收敛了。
跪在地上的王植岁看不到,可是黄一兴却清楚的看到皇帝放在桌案上的手逐渐就收紧了,握成了拳头。
他眼里一瞬间涌过异色夹杂着杀意,看得黄一兴心惊胆颤的。
跟在嘉安帝身边多年,黄一兴自然知道这位帝王是个什么样的x,in.g格。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长乐侯府里那位废物一般的傅其弦,竟会生出了这么一个心思通透的女儿来,实在是令人诧异了。
皇帝的心情此时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一般平静,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心情的意思,黄一兴心中暗暗祈祷,帝王有多重视江山,多在意大唐,多在意精心栽培的儿子,他是看在眼中的。
嘉安帝宁愿傅明华只是一个普通的贵女,也不愿她锋芒太过,将来乱了纲常。
聪明人总是野心太大,yù_wàng太多,沟壑难填。
他眼里闪过的杀意,黄一兴瞧得一清二楚,怕是皇帝有意要为秦王清扫道路,为他将来一统天下,做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在做准备。
可是如今的秦王妃,与当年的先皇后不一样!
秦王爱她,至今府中没有其他姬妾,视她如掌中宝。
当日秦王妃在太后紫兰殿中摔倒,事毕之后,燕追曾令人血腥清扫了容涂英好些人手,只是旁人并不知道。
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爱护秦王妃的心思,若皇帝冲傅明华下手,怕是将来父子两人心中,是会结下心结的!
黄一兴极为担忧,皇帝坐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王妃说得对,此事无功而返,只是你要吃些苦头了。”他说完这话,将手中的杯子一放:“王植岁冲撞同平章事,以下犯上,赏其十杖,闭门思过半月!”
嘉安帝话音一落,黄一兴心中便松了口气,皇帝这意思,是对王植岁表面连打带削,实则是将他拘在府中,令他不要再出外行走了。
黄一兴朝王植岁看了一眼,他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连忙就叩头:“谢皇上。”
王植岁被人带了出去,皇帝已经没有心思再看眼前这一堆奏折了,他站起了身来,黄一兴忙将他椅子挪开,他转身出了殿后,直直的往紫宸殿方向走,脚步有些凌乱。
“大家……”
黄一兴上前扶他,程济等人跟得远远的,不敢上前来。
“无事。”嘉安帝摆了摆手,淡淡一笑,脸色有些惨白的模样:“朕只是想起了太后罢了。”
他望着太后昔日所住的紫兰殿的方向,那里宫殿尤在,气势磅礴,可惜住在那里的人如今却停在了文思殿前,不声不响,只见一樽棺木,再不见活生生的人了。
嘉安帝抿着嘴唇,身体晃了两下,当下将黄一兴吓得不轻,他却反手去摸身后的朱红廊柱,顺势坐到了一旁的木栏上。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一丈
“大家,您小心些。”
黄一兴伸手虚扶了一把,嘴里关切的说了一句。
嘉安帝便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胸口,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的他,才是皇帝本来最真实的样子,他望着廊外葱葱葱郁郁的花c.ao,哪怕前些日子经历过风雨,可这些花c.ao经过侍人精心的打理,又恢复了美丽的景致。
嘉安帝伸手摸了摸胸口,取出一个锦囊来,黄一兴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太后临去之时,留给他的东西。
皇帝带在身边,八九不离,时时伸手摸上一下,不时拿出来看上一眼。
他嘴角带笑,却让人无端感到心里发冷。
“今日王植岁说的话,让朕心里倒是有些意外的,三郎当日弃柱国公府魏氏而要她,我还当三郎心高气傲,不肯屈从了而已。”
皇帝开口说话,却无人敢出声。
程济等人站得远远的,黄一兴双手垂立,嘉安帝说完这话,没有回应,握着锦囊,又突然轻声的笑了起来:“孤家寡人。”
他伸了指尖,去描锦囊上所绣的字,那绣线被磨得发毛,染了他手指的温度,又被他紧紧握在掌心里。
容涂英即将要有大动作,从今日王植岁的话里,嘉安帝更是推断了这一点。
近来容涂英动作频频,高氏更是数次入宫,容府的人派了人前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