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妃,你消息真是灵通,”齐云若看着她,“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韦妃哭叫道:“现在,我还要怎么把你放在眼里!我服侍皇上七年了!七年了……我做错过什么!为什么皇上总是看不到我!”她太恨了,恨自己出身差,恨父母把她送入淳王府,恨季妃最早生下儿子,恨齐霓裙的正妻身份,恨齐云若夺得了皇上的心,恨自己筹谋多年还是毁于一旦……
季妃看着齐云若,僵硬道:“韦妃说的是真的……”
齐云若看着她,“是,韦妃说的是真的,季妃,你也有这么多不满么?”
季妃也可以像韦妃那样嚎啕,可是她却一句话没有再说出口,除了教习王爷人事的几个侍妾,季妃是李琛第一个女人,是淳王府第一个可以说得上是主子的妃嫔,她甚至专宠过——那是王妃都没有得到过的,季寒松登上尚书之位时,季妃甚至觉得自己比王妃也不差什么了,只要王爷肯提携,自己为什么不能取代王妃呢?
季妃最先恨的是季桓,季桓把王爷的目光从自己这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其次她最恨的是齐云若,王爷喜欢上齐云若后眼里再没有了别人,可是季妃心里却始终存着那一份的期许,她是皇上的最初,毕竟是不一样的……这一刻发生的一切把季妃的梦终于打碎了。
季妃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齐云若道:“你放心,皇上不会降你的位分。”
——可是却会将我一辈子都放在冷宫里了。季妃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季妃没有理会还在哭号的韦妃,离开了观荷汀洲。
季妃想起九年前,自己穿着玫红嫁衣,是从王府侧门进府的,她才十五岁,满心惶恐和不安,呆在新房里一个人胡思乱想,不知等了多久,一个人脚步轻轻地靠近,掀开了她的盖头。
韦妃喃喃道:“为什么我偏偏输给你了呢。”
“在很久之前,你和季妃,都是曾打动过皇上的人,”齐云若淡淡道,“你们打动过他,我记得他刚说会出征的时候,你们很多人和王爷一起坐着说笑,我从外面进去,他看向你、季妃还有王妃的目光都带着笑意,也许还有犯错前的李庶妃,还有季哥哥,服侍他多年的盈秋……真心是用真心来换的,韦妃,你并没有爱过皇上,你为了自己的地位,做了很多事情,皇上都知道,他从很早的时候,也许是你利用钱公公处罚元宝让王妃对我问责时,也许是你鼓动李庶妃害大小姐的时候,皇上对你的心就死了。”
韦妃抬头看着他。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一次次容忍你么?”
韦妃愣怔了很久,才漠然道:“一是为了我父亲在文人中的声望,而是为了不让沐儿因为生母留下污点。”
齐云若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韦妃看他一眼,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了,良久她惨笑道:“谁料到你有今天呢?”
对呀,谁能料到呢?已经死了的齐霓裙,一向跋扈的季茹,还有精明内敛的韦蔷,哪一个曾想到过,当时初见时齐云若矮小得甚至比不过她们其中一个,穿着最普通的青色衣裳,不说话,齐霓裙一个吩咐,他就跪在了她们面前请安,她们无法把他当做敌人,心里只有鄙薄,可是现在……纵然来给韦妃送信的人说朝中大臣是多么激烈的反对,可是韦妃却明白皇上要做一件事,不会被任何原因阻拦,齐云若现在……其实已经是皇后了!
韦妃跪在齐云若身前,磕了一个头。
齐云若平淡地看着他。
韦妃道:“我平生所愿,就是一个正室的身份,可是这辈子我却无法得到了,我求你善待沐儿。”
韦妃又叩首一次,“我只求……只求多年之后,皇上想起我,并不都是那些丑事。”
韦妃万念俱灰,一腔心血付与东流,她最后叩首一次,脸上带着笑,可是眼泪仍不断流下来,“我知道,皇上是不会让我们进宫了,所以我在这里庆贺你登上皇后之位——皇后娘娘!”
齐云若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太子所居为东宫,不是太子的皇子登基后,其宅邸曰潜邸,即潜龙之邸,李琛虽在最后已经被封为太子,却没有住过东宫,太子府也应和潜邸一样,不另赐给他人,或改为寺庙,或用以祭祀,只是皇上一直没有下旨动土。如今太子府里妃妾没有搬出去,太子府也像以前那样开门招待客人,几位大人劝说齐云若未果,出来太子府,赵翰林忽然道:“养不教,父之过!我们几个说他不动,还有紫阳伯!紫阳伯是皇上原配王妃之父,他说句话,皇上和齐玉泽都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