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瞧着他,谢景行喝酒的时候果然不是如她一样牛嚼牡丹,但亦不是文绉绉小心翼翼,有种潇洒的豪气。她看着看着,便也抱着碗,一仰头灌了下去。
谢景行才喝了几口,就看见沈妙将那碗倒扣过来,一抹嘴巴,像足了沈信在帐中同士兵们饮酒的做派。他道:“你喝完了?”
沈妙轻咳了两声:“我有话跟你说。”
谢景行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碗里亮如琥珀的酒水,道:“要喝酒壮胆才敢跟我说,你是不是背着我犯错了?”
“之前你不是问我,我的秘密是什么么?”沈妙道:“不用拿你的秘密交换了,我告诉你。”
谢景行噙着酒碗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你想不想听?”她还偏来问他。
谢景行放下酒碗,道:“我怎么听着,像是你要给我下套?”
“那我便当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了。”沈妙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打认识我的时候就很奇怪,我与苏明朗说的那些话,还有同豫亲王下手。沣仙当铺的存在似乎也早就晓得,还有沈家二房三房,你还很奇怪我为何总是针对定王,分明在那之前还是爱慕定王的,若是因爱生恨也说不过去。”
她一件件一桩桩,说的全都是谢景行有所怀疑的事情。
沈妙道:“最初的时候,你一定对我心生警惕,所以也命人在私下里调查过我。”
谢景行的脸上显出几分不自在的神情,显然,他的确如同沈妙所说,命人查探过沈妙的底细。
“你一定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还以为我背后是否有什么手段高明的人,或者说,因为沈家背后有什么高人指点。”
谢景行沉默。季羽书的沣仙当铺可以查出来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对于沈妙,却像是没有出口的石头,怎么都掀不出一点儿可以下手的地方。
“你虽然查不出来我的底细,但你也一定将我过去多年经历的事情查探的事无巨细。你也应当知道,我爹娘在明齐六十八年年关回到定京之前,我曾因为定王的关系落了一次水。自那一次落水后,我的x_ing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从前我迷恋定王,在那之后,却再也没对定王表现出什么心思。”
谢景行的眼眸中就闪过一丝轻微的不悦。关于沈妙曾爱慕过傅修宜这一件事,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了。若非是满城皆知,他都险些以为那是沈妙的做戏。论起容貌才华或者是地位,傅修宜虽然出众,却也没到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地步,沈妙居然可以为了爱慕傅修宜到达几乎痴迷的地步,让他无言,也让他觉得有些耻辱。怎么着,拿他和傅修宜那种虚伪的家伙比,也实在令他太掉价了些。
“那一次落水后,我对沈家二房三房开始有了隔阂,对沈清和沈玥也不如以前一般友好,甚至于都会给沈老夫人作对。”沈妙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谢景行道:“人总有清醒的时候。”
沈妙之前糊涂,那是她年纪小,糊涂到了一定时候,也许会因为某件事情得知真相,或是别的,于是人一夜之间就可以成长了。比如他自己一样。
沈妙摇头:“那我也清醒的太过彻底了些。其实很简单,我在明齐六十八年落水的那一次,躺在病床上迟迟无法醒来的那段日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看着桌上跳动的灯火,眼中渐渐升起烟雾一般惘然的神情:“那个梦很长很认真,就像是我亲生经历过的一样。”
“你能相信那样的梦吗?”沈妙笑了笑:“就像是预言。”
谢景行渐渐蹙起眉,盯着沈妙的目光变得锐利。
“传闻南国曾有一太守坐在树下打盹,梦见自己为皇,从花团锦簇到零落成泥,漫长的度过了一生,忽而醒来,发现不过片刻而已,那梦中种种,不过黄粱一梦。只是真实,因此分不清楚,那梦里是真实,还是现实是真实。”
“我的这个梦,比故事里的南国太守还要长,还要苦。我梦到了以后。”她道。
“我梦到了自己终于嫁入了定王府,沈家就和定王府绑在一块儿。我梦见日后朝廷纷争,诸王动乱,皇子夺嫡,最后傅修宜成了赢家。他登基,我为后,母仪天下,十分风光。”
谢景行挑了一下眉。
“你大约觉得我这是个美梦,因为我迷恋傅修宜,所以梦里都是这样圆满的结局。我也希望这是个美梦,可是这却是我此生以来做过最可怕的噩梦。”
“我生了一儿一女,他们是这世上最懂事可爱的孩子,然后大凉国力越发雄厚,明齐有外族入侵,明齐同秦国借兵,秦国以我做为人质,在秦国呆上五年。”
“我遇到了皇甫灏和明安。”沈妙道。
谢景行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我不喜欢秦国的皇室,他们总是羞辱我,他们发明了一种步ao果子,但又老是故意s_h_e 偏。后来我便暗中悄悄练习步s_h_e ,不过练习的再如何好,第二日的时候,总也不会s_h_e 中他们。”
“五年很快过去,我回到了明齐。定京宫里多了一个宠妃,叫做楣夫人,她生了一个儿子,叫做傅盛。”
“傅修宜宠爱楣夫人,疼爱傅盛。我被冷落,虽然是皇后,却遭人暗中嗤笑。”
“傅修宜开始打击沈家,我虽心焦,却无法干政。我大哥因为污了荆楚楚清白而仕途尽毁,又因为杀人而入狱,最后落得残废而溺死在池塘。我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