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两趟,在傅冉再来找他时,颜冬青皇帝架子摆出来了,坐书桌前头也不抬的翻书:“朕忙着呢,没空陪你。”
傅冉本来兴致勃勃的,冷不丁被兜头泼盆凉水,心也跟着凉下来,站书桌前不吭声。
颜冬青心里有点发虚,余光瞄了傅冉一眼,见她耷拉着脑袋,两手抓在一块,没精打采的样,不觉紧张了下。
“冉儿......”颜冬青咳了一声,刚想说话,哪知傅冉转头就跑,抓都没抓住。
看见傅冉真气得走了,颜冬青扔下书忙追出去,结果才出门,就见傅冉蹲在他家门口,像被丢弃的小猫一样可怜,手里攥根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
“朕错了.我错了,成不成?”颜冬青蹲下来,毫无原则的认错,然后侧头看她。
结果就见她汪着水的杏眼里藏着狡黠。
“...........”
傅冉瘪瘪嘴,抬手抹抹眼泪花子:“三哥,下次不许这样了,人家结婚,哪个不是男同志陪着一块置办结婚物件,您要是再摆皇帝架子,您就自个跟自个过吧!”
其实傅冉说这番话,不可谓狗胆包天,她说完,立刻就站了起来,做出随时跑路的架势,生怕这位主子把她揪进屋拔毛。
廖娟他们这会儿都去上班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见她这副架势,颜冬青以为她真要走了让他自个过,忙先捉住她手腕:“朕去.我去,我去。”
挨了一顿训,颜冬青乖乖拎着布兜跟在傅冉后头,不情不愿的去百货商店。
相较颜冬青,傅冉走在前头,有种前所未有的通体舒畅感,难怪这里的人要推翻三座大山,原来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这么好!
没赶着周末,百货商店人不多,傅冉径自走去布匹柜台,管杨秀英拿枕巾。
枕巾边角的地方破了个不大的洞,被淘汰下来,杨秀英当即花两块钱先帮她买下,没花半张工业劵。
“大姐,谢了啊。”傅冉给她钱,还不忘嘴甜。
“谢啥,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喊我喝杯喜酒就成。”杨秀英语声爽快。
傅冉哎一声,正要走,又被她喊住。
杨秀英先看了眼她身后的颜冬青,不好直说,冲傅冉呶呶嘴,示意她进柜台里头。
傅冉有点明白了,弯腰钻进去,两人交头接耳,一阵咕咕唧唧,颜冬青没听清她们说啥,就见到杨秀英快速往布兜里塞了件白色东西。
上二楼看三大转,颜冬青两手背在后头,跟领导巡查工作一样,视线闲适的转悠,开口的话却是问傅冉的:“那个疯癫大姐,往你兜里塞了什么?”
“杨大姐。”傅冉纠正他,随后压低声道:“她转给我一件奶罩,新款的。”
奶罩是什么罩?
颜冬青转头,疑惑看她。
哎呀,原来是个土包万岁!
傅冉要愁死了,左右看看,掩嘴小声道:“肚兜,就是臣妾穿的肚兜。”
颜冬青脑里飘过那几根带,僵着脸,慢慢染上了红色,良久,低低吐出一句:“流氓。”
傅冉:“...........”
三大转,新媳妇都要有的三大转,缝纫机,自行车,外加一块梅花牌手表。
自行车颜家原本就有,缝纫机傅冉不打算再买,直接把旧的搬过去,再添一块手表就成。
南州比不首都上海那样的大城市,钟表柜台只有国内牌子,一些进口的诸如劳力士、欧米茄、大罗马都很难见到。
玻璃柜台里陈列着上海、梅花、北京这三大类。
傅冉指着其中一块,问价。
“这块?上海牌手表,17钻半钢,八十五块五,八张工业劵。”售货员笑吟吟报价。
“那这块?”
“半自动全钢女表,梅花牌,九十六块,十张工业劵。”瞧出他们大概是为结婚买,售货员没有半分不耐,详细解说。
问了几块,傅冉咂舌,扭头对颜冬青道:“三哥,好贵啊,我娘一个月工资才十六块五。”
闻言,售货员笑容淡了点儿。
颜冬青仍旧两手背后,摆着脸对售货员道:“要半自动全钢那块。”
售货员脸上复带了笑,哎一声,麻利取出,让傅冉先戴手腕上试试,随手腕粗细调整大小。
傅冉按捺着激动,嘴里却道:“三哥,太让你破费了。”
颜冬青没说话。
付了钱从商店出来,颜冬青才对她道:“朕花的是你的钱。”
“...........”傅冉滞了脚步,顿感肉疼:“三哥,我能退了不?”
颜冬青瞪她,没好气道:“朕回头还你还不成!”
闻言,傅冉稍放心了些,开心的拉上颜冬青的手,也不怕红.卫兵瞧见,他们要结婚了,不算当街耍流氓!
再回矿区,不能一块往家走了,到岔路口,傅冉嘴里说再见,手指却勾着颜冬青的不让他走。
颜冬青无奈,认命道:“走吧,朕去你家坐坐。”
傅冉脸上立马露出笑。
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贺寡妇热情的留孙女婿在家吃饭,使唤傅冉去和面,叮嘱道:“和细面,别掺粗粮!”
傅冉应声,解开细面口袋,就只剩一瓢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