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雅对伯阳先生说得很多道理渐渐不能理解,觉得这样的学问对她来说毫无用处,跟众多高官家的女眷在一起游赏玩耍也没什么增益之处,渐渐也就懈怠了。
其他百姓更是不堪,发现与生产衣食无关之后,早早的已经无人再来。
唯独千问始终每日来此学习不辍,带着各种问题跟柏杨先生讨论不休,时常错过了吃饭的时间。每当如此,千问便捋起袖子从菜园里摘些青菜,亲自到厨房做些饭菜出来。往往都让伯阳先生大呼美味,连隔壁的龙拯都会吸引过来,带着两葫芦水酒过来蹭些光沾。
时间长了,跟龙拯有些接触,千问也熟悉了他的性格。就像伯阳先生所说,此人生性急公好义,单纯持正,就是有些急躁。年纪已然不小却改不了这大半辈子养成的习惯。
起初千问不回府,申侯那边还会差人来问,时间久了就习惯了,也就任由千问在此。
前几日龙拯外出了几天,恰好今天千问留下来吃饭,便拿了酒葫芦又凑了过来。吃饭中哀叹不已,牢骚道:“我看这世间早晚要变天,近来各处接连有水患,流民极多。申国不靠山不近水,反而是难得的安全之地,又有申侯勤于政务,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真算得上桃源圣地了。”
伯阳先生虽独居异地,也是心怀天下之人,闻言问道:“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龙拯叹道:“天运不可违,你我即使隐居在此,也还是照样脱不了风云变幻。我前去镐京一趟,确实听到了几个不好的消息。”
千问本在旁静声不语,闻言也禁不住轻轻一颤,想到关心的姑姑等人,亦抬起头看向了龙拯。
龙拯道:“我去时,到处听到百姓想念尹吉甫、召虎两位辅政老臣,非议如今的三公虢公、祭公和尹球三人的斑斑劣迹。说当初申侯在旁辅政之时,这三人还没有那般猖狂,自申侯离开,三人与幽王沆瀣一气,已经将整个镐京搞得乌烟瘴气,民生颇怨了。”
伯阳先生喝了一口酒,皱眉道:“幽王此人是那种毫无主见的君王,有正直大臣辅佐,便会认真处理政务,倘若有奸佞小人在侧,只怕就是昏君一个。你所说的水患之事,幽王如何处理?”
龙拯不屑地露出一抹讥笑:“哪有处理,我听说满朝只有司徒郑伯友是个正直的人,可惜幽王不加信任。岐山乃是三川之源头,如今连年水患,守臣今年又上报说有地震水患同时发生,幽王静海市那句玩笑话——山崩地震如同人咳嗽喷嚏,过后即愈,有何奇怪?”
伯阳先生闻言嘿嘿冷笑:“这幽王真是被那群纨绔带坏了,三川如此重要,怎么可以这样看着它地震水患?当年伊洛川水源枯竭,大夏朝无疾而终;商朝历经几百年也是河枯而崩毁,现在三川崩坏,河水源头便会堵塞,河水堵塞之后水力浩荡,必将冲毁山头,出现洪灾。岐山乃是我大周太先王发迹之地,此山若是崩毁,西周还能无恙吗?”
千问听了幽幽一叹:“这等大事,我想不明白为何幽王这般无视,难道太子宜臼等人不会前去劝阻吗?”
龙拯冷笑:“宜臼现在根本不受待见,自你离开镐京,那宜臼便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不复往日的精神,整日无聊在东宫玩赏花鸟,甚少去前庭参与政事。幽王也乐得不理会宜臼,现在只喜欢腻在美女堆里,做那些荒唐无稽之事。”
千问的手轻轻一颤,在半空停了半晌方才叹息一声,自此就不再言语。
龙拯上人继续道:“如先生所言,我大周气数还有多少?”
伯阳先生掐指一算,跟龙拯对视一眼:“料来你也已经看出来,非要跟我印证一番对吗?”
龙拯:“恭听先生高见。”
伯阳先生看了眼千问,缓缓道:“不出十年之内!”
千问娇躯剧震,霍地抬头,急促道:“先生这话如何得来?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