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挥挥手:“你下去吧。”
旺儿家里蹑手蹑脚往后退着,蓦地,凤姐又喊道:“今后不许跟那尼姑往来,下次咱们再捐香油换一家庵堂,她们自己满身污秽,如何替人家超度洗孽!”
旺儿家里慢慢退下了,平儿忍不住问道:“奶奶这几日怎么了,怎么忽然间紧张兮兮,脾气格外冲?”
凤姐叹气:“真的啊,我倒没注意。”
蓦地,凤姐想起自己紧张的缘故,顿时想起林小红:“估计是这几日忙的,你叫旺儿进来,不,叫赵良栋吧。”
一时赵良栋来了,凤姐言道:“你把府里的人口簿子理一理,眼见八月,老太太生辰,我准备放一批人,还有那些年纪到了该嫁人的丫头也归一归,还有,叫林之孝家来一趟,我有话吩咐。”
林之孝家里很快就来了,进门给凤姐请安:“二奶奶安!”
凤姐见了笑道:“哼,怎么不叫干娘了?”
林之孝家里笑道:“那些都是玩话,岂能当真。”
凤姐颔首;“的却是玩话,不过,我今日叫你来商议,却是要收你们家小红做干女儿,你愿意不愿意?”
林之孝家里憨憨笑:“奶奶别说笑。”
凤姐顿时恼了:“我很闲吗?你只说愿意不愿意吧?”
林之孝家里当初因为憨憨的,所以凤姐打趣她,她只是有些不敏锐,却不是笨蛋,一看凤姐的面色,似乎不是玩话,忙着磕头:“真如此,倒是我们家红儿的福分,多谢奶奶看重。”
凤姐抬手:“起来吧,你女儿做了我的干女儿,你我就是干亲,以后不要跪来跪去,也没有外人,不讲那些虚礼。”
林之孝家里道谢起身。
凤姐想着打铁趁热,索性把婚事也定了,笑道:“嗯,你乐意了,我还有一宗事情跟你商议,有人看上咱们红儿了,想要求娶回去做儿媳妇呢。”
林之孝家里闻言一惊,很怕凤姐说出什么让小红做小的话,那就要了他们的命了。他们虽然小门小户,对林小红却是爱如眼珠子,若非府里家生子都要当差之后才能求恩典,他们都不想让林小红进府。若是凤姐说的人家不妥,他们又没有胆子拒绝。那可就害了小红一辈子了。
她吓得声音有些颤抖:“奶奶说的谁家?”
凤姐见她战战兢兢,笑骂一声:“我也不是母老虎,说个媒而已,至于吓成这样?”
林之孝家里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奶奶的熟人,只怕咱家高攀不起呢。”
凤姐一哼:“我王熙凤的干女儿谁敢嫌弃。告诉你吧,就是前院住着的菱小子,他娘跟我提了好长时间了,我一直忙着安排贾芸的婚事,没得空儿,你看成不成?”
林之孝家里心中暗喜,却是不敢相信:“奶奶是说菱少爷,可是,咱们是家下人,这身份……”
凤姐颔首:“这我早想好了,八月就是老太太的寿诞,老太太今年七十三,这是个关口,你二爷说了要给老太太大办生日冲一冲,这事儿还没最终决定,你别说出去,总之,我会在八月放一批人,小红就在里面跟着脱籍,她成了良民,你家也小有薄产,跟菱儿也算是门当户对。”
林之孝家里忙着磕头:“我这就回去跟我们家里商议。”
凤姐点头:“应该的,我喜欢小红那丫头聪明,无论婚事成不成,我都会替小红脱籍,你安心。”
林之孝家里千恩万谢而去。
凤姐这里吩咐平儿:“你叫一声四嫂子。”
四嫂子就是贾菱的娘,贾菱的爹是五老太爷脚下的次子。五老太爷是荣国公贾代善庶出的五弟,没有继承权,早早分家出去了。贾菱跟荣国府还没出五服,血脉很近,这也是贾母十分看待喜鸾与贾菱的缘故。
贾芸的祖父则是贾代善的二弟,早早过世了。一个儿子就是贾芸的爹,也不是长寿的人。
这也是上一世贾琏格外看重贾芸,愿意照顾他的缘故。贾琏这个人很心软,也很注重血脉亲情,上一世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好色。其余真是没毛病。
言归正传。
林之孝家里回去一说,林之孝十分满意,因为他跟贾菱交往比较多,这个孩子诚实肯干,没有一般大家族子弟身上的浮夸。脚踏实地又孝顺,又肯看护弟妹,这样的人作为半子,他们今后也算是老有所依。
林之孝这日傍晚林之孝来见贾琏,干脆的答应了婚事,并对贾琏凤姐肯抬举小红表示万分感激,允诺,只要贾琏需要,他愿意帮助贾府干一辈子。
翌日,正是吉日。
贾菱父亲亡故,贾琏做主,贾菱给林之孝行礼,改口称岳父。林之孝把林小红的生庚八字交给贾琏,贾琏当场写了贾菱的生庚八字与之交换。
凤姐这边召了林之孝家里与贾菱的母亲四嫂子见面,权当相看插戴,贾菱的母亲给了一支凤头钗做信物。
林小红眼下不能佩戴,但是八月她就赎身成了平民。再者,贾府之内也没人严格规范这些事情。
林之孝家里则给女婿贾菱一套青衫,包括鞋袜、压袍边的玉环、头上的文生巾。
四嫂子翻看衣衫针线赞不绝口:“红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针线府里只有老太太跟前的晴雯比得上。”
晴雯原本跟着宝玉,却是元春以为宝玉房里的丫头太多了,不利于读书,只留下了袭人麝月,不大不说元春与王氏母女的口味相同,不喜欢黛玉晴雯这种聪明灵巧之人。
宝玉房里余下的晴雯、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