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彧看了眼满桌的菜,他爱吃素,言相准备的菜色倒也合他口味,只是一想起方才苏璃微微颤抖的背影,还有那带着水色的袖口,莫名就没了吃饭的兴致。
“初九,推我去同言相说一声告辞”
“是,公子。”
褚彧的轮椅缓缓从位置里抽离出来,“哐当”一个人影飘过,突然一盆“白玉翡翠”瞬间倾倒在了他身上。
“你干什么!?怎么端的盘子??”初九一看到,便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挡,还是没搂住汤汁,全洒在了褚彧的衣服下摆上。
只听“扑通”一声,还没看清长相,小厮已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对,对不起,王爷,我知错了,脚,脚一滑,求王爷恕罪,求王爷恕罪”小厮面色惊恐,连话都说结巴了。
褚彧这一桌人本就不多,十二皇子是个小孩心性,吃了几口就去哪疯玩去了,五王爷又醉倒在客卧。太子和四王爷自然是去和长公主那边寒暄,所以到了褚彧走的档口,周围竟是没什么人,如今有了这番动静,反倒吸引了个别目光,不过也是一闪而过,没人会放在心上。
言玄亦也在其中,似乎是看到这边的动静,将手里的孩童托给了言夫人。
“起来吧,本王不怪你。”褚彧接过初九递过来的帕子,一边说道。
“王爷宽厚,但下官自来赏罚分明。老耿,扣他三个月的月钱,再回去重新学学怎么端碟子!”言玄亦走了过来,厉声道。
老耿是言府的老管家,小厮一边磕头谢恩一边便被老管家找人架了下去。
“他也不是故意,言相何必生气,只是要借丞相的地方换件衣服了,”褚彧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好听,他转头对着初九,“初九,替我去马车把备衣拿过来。”
不消片刻,初九便小跑着带着一个包裹回来了。
“言相品味清雅,言府廊腰回转,想来当初是费了些心思。” 褚彧笑道,他被初九推着,跟着言玄亦走到了客房,这途中竹林小片映衬着假山流水,精致非常。
“王爷谬赞,朝中谁不知王爷的雁落别苑才是真真人间仙境。只是王爷低调罢了,王爷,请这里。”
言玄亦领着褚彧主仆二人进了最深处的一间客房,不一会儿,初九帮褚彧换完外服便出了门,站在门口。
“你找我过来,是何事” 褚彧幽幽开口,那道白玉翡翠他这桌早上过了,言相倒是体贴,倒他身上的这盘还特意撇了油。
“王爷,下官想求王爷一件事。”
“你我之间何须用求?”
“那王爷可否休了王妃。”言玄亦抬眼望向褚彧,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却一点都不窘迫。
“王妃甚得我心意,是我自愿向父皇求娶的,如今说休便休,怕是要惹得父皇猜疑。”
言玄亦沉默良久,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打下几片光影,照映着眼角的皱纹,显得格外沧桑。“王爷,苏璃是我的女儿。”言相微眯着双眼,似乎在回忆什么,负手走到窗边,借着屋中灯火看着那一片竹林,“这十几年来,我答应你母妃好好照顾你,从未食言。你当日与我商量要用这种方法收回那座宅子,若早知道是她,我断然不会同意。你要是再当她作棋子,我便是脱了这一层官衣,负了这十几年心血又如何。”
“言相,我以为她不过是你的弃女。” 纵然心里曾有过猜测,但是当真听到了,褚彧还是一惊,只是他没想到言玄亦会为了苏璃将话说的这么绝。
“王爷,我也以为你不过是要那座宅子。”言相心里被这句话刺痛,强忍住不显,看向褚彧,不答反问。
两两对峙,终究还是褚彧先开了口,“三年,她说三年定能治好我的腿,这三年我答应你护她周全。三年之后我自会放她离开。”
“只要王爷能记得今日的约定,下官自会尽力辅佐王爷。”
送走了褚彧,言玄亦关上房门,从暗格拿出一副画像,画像上的女子眉眼婉约动人,栩栩如生。
苏璃在马车里看了会儿医书,虽然也没看进去多少,但心情终于是平复下来,这才留意到外面呼呼的风声,玲儿似乎还站在外面陪着她。
“玲儿,你进来陪我一会儿。”苏璃撩起车窗,对玲儿说道。
“王妃,我没事,等会儿进后面那辆马车。王爷的马车我可不敢坐呢。”玲儿吐了吐舌头,幸好她今天穿的多,也不觉得很冷。
玲儿的声音清脆,语调也习惯上扬,苏璃被她的模样逗笑了,“王爷对你们和善,平常怎么不见你怕他,现在就我在你反而是虚客气了?”
“王妃您是不知道,王爷平日里是宽厚,但我们可不能碰他的东西,不然他要生气的!平日里也就初九和桃红姐姐能帮王爷整理私房。。”
“是么?”
“是啊,不过王妃不算,王妃怎么碰,不管碰王爷的什么,王爷都不会介意的!”王爷对王妃的宠爱,他们这些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咳咳咳——初九推着褚彧跨出大门口,瞪了眼玲儿,玲儿本来正说的起劲,看到来人立马噤了声。
车帘被挑起,苏璃低着头佯装看书,褚彧甫一进来便带进了清冷的药香,打散了苏璃零星的睡意。
“看你晚饭也没吃什么,就挑了几块糕点。” 褚彧笑着摸了摸苏璃的头,将一个小布包摊开放在矮桌上。
苏璃心里一阵暖意,也不想拂了褚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