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挺犹豫地去把瓶子拿过来,挨着他坐下,先给他提了提裤衩,然后把瓶嘴儿对着他的嘴,慢慢往上仰。
沾过自己口水的塑料口,现在含在关慧良嘴里。
关慧良又像之前那样,小动物似地吞咽了,因为下巴翘着,眼睛自然往下垂,睫毛的阴影和水波折射出的光斑叠在一起,有种莫可名状的美,雷子痴痴看着,一晃神,瓶子歪了,凉白开洒出来,弄湿了关慧良的前胸。
“操!”雷子心虚,赶紧给他解扣子,手上也没东西,就拿粗手掌在那片光滑的皮肤上擦,擦着擦着,他偷偷去看关慧良的眼睛,手慢下来,湿淋淋的,停在那儿。
关慧良不喜欢他这样,可饿得太久了,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雷子察觉到他的倦怠,手移到他左胸上,那里咚咚的,是心脏在搏动,软而尖的rǔ_tóu蹭着手心,随着心跳微微地颤。
雷子松开他,去箱子里拿一碗泡面,倒上热水,添加剂和油炸面饼的香味很快在屋子里蔓延开,每个人小时候都喜欢这种味道,浓重,油腻。
雷子撕掉挂满了水珠的塑料碗皮,用方便筷子挑着面,翻起蒸腾的热气,这口面他颤巍巍夹着,送到关慧良嘴边,关慧良怔了一下,直勾勾盯着那团黄澄澄的东西,试探着翘起舌头,胆怯地张开嘴。
雷子喂给他,那么大一口,他野狗似地眨眼就吞了,“慢点,”雷子说,刚把面挑起来,关慧良就蹭着他的下巴,急不可耐地去咬他的筷子尖儿,“小心,烫!”
这个人什么也看不见了,眼里只有那碗面,顾不上衬衫从肩头滑下去,顾不上锁骨反复磨蹭雷子的胳臂,呛着了,也要把面条往嘴里吸,他发出急切的鼻音,额头好几次顶住雷子的额头,贪婪地要他喂。
隔着他们的,只是一碗面,面碗被雷子捏变了形,不知道关慧良怎么一碰,碗从雷子手里翻出去,倒扣在地上,关慧良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离得竟然那样近了,近得眼睛都在打量对方的嘴唇,等他想往后退,已经晚了,油腻腻的嘴唇还来不及颤抖,就被雷子凶猛而笨拙地吸住了。
第十二章
只是吸着,老半天,雷子也没再做其他的,比如舔舐,比如啃咬,像是不会,他皱着眉头维持这个不习惯的姿势,甚至不知道怎么结束这个吻。
很突然的,他松开关慧良的嘴唇,急喘了两口气,硬生生别过头,拿腕子擦嘴,他不敢回头,瞪了一会儿地上狼藉的汤滓,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
关慧良的嘴很红,有面烫的关系,也怪雷子的劲儿太大,对他们眼下这种荒唐的窘境,关慧良有些茫然,更多的是麻木,如果是雷子,只要有东西吃,也许,他想,没什么不可以做的。
“我他妈……”雷子说,话到一半,怂了似地噤声,憋了半天才继续,“里边呆久了,人就……”他想说空虚,寂寞,又觉得这些都不是亲了一个男人的理由,“你……让我想起了以前那些好时候……”
他稍回过头,脸仍然红,眼睛因为害臊抬不起来,有种哀伤的神色,关慧良不怕和他贴近,蹭过去,自私地问:“面……还有吗?”
这大概是利用,是诈取,雷子终于抬起眼,认真地看着他,摇了头。
这天仍然阴,水管下午弄好了,东边厢房有个旧淋浴,能出凉水,那个长腿女人穿着闪闪的蓝文胸,挎着艳粉色的塑料盆,从雷子窗前经过,懒洋洋的,边走边回头,别有用心地往窗里看。
关慧良能看见她,角度还是光线什么的,她看不见关慧良。
搔首弄姿。关慧良这样定义她,厌烦地把眼睛移开,转向雷子,他好像很焦虑,不停摆弄着手机,目光时不时往关慧良这儿扫一眼,对上了,先是躲,然后闪闪烁烁、纠纠缠缠,像中学课堂上那些不可告人的眉目传情,你知我知,却偏要假装。
东边房里那女人扯着嗓子叫起来,大概是水冷,没一会儿,就看她穿着透明的三角裤,胳膊兜着一对并没有什么看头的胸脯,湿淋淋跑出来,拎着个塑料盆,蓝文胸搭在肩上甩来甩去,狼狈地冲进展哥他们屋。
“冷死老娘了!”她叫唤,伴着摔盆声,还有阿斋响亮的口哨,“吹你妈逼啊,赶紧的,给我焐焐!”
那边静了一阵,然后响起亲嘴、搂抱一类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故意叫给人听,那女人波澜起伏地呻吟,不停说着嫖客们爱听的风骚话。
关慧良懒得去听,面朝着墙昏昏欲睡,雷子在背后来回踱步,朝那屋嚷嚷过两回,但没用,不一会儿他上炕了,翻来覆去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干脆躺平,焦躁地喘了喘,小声叫关慧良:“喂……喂!”
关慧良真的快睡了,呼吸平缓,“嗯”都没“嗯”一声,雷子于是解开皮带,很急,但轻,接着是拉链,然后是长长的叹息,叹到底,陡地急促起来。
关慧良倏地睁大眼睛,没敢动,尴尬地红了脸。
透风的老屋子,雷子的动静格外刺耳,胳膊有节奏地抖,边抖,边要断气了似地喘,和着那屋女人的叫喊,忽上忽下,忽快忽慢,哼声是憋不住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夹着吞口水的声音,情欲勃发的,叫人难堪。
关慧良垂着眼,屏息盯着床单上一个有年头的烟窟窿,正像他预感的那样,雷子朝他转过来,一手在下头打,一手伸向他,大概是想搭他的肩,但久久没落下,指尖隔着一个微妙的距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