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入赘的女婿, 对才貌双全的妻子既爱怜又敬重,所以在发妻病逝之后,他一直没有再娶, 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家里的生意上,只想着要把妻子遗留下来的家业给维持下去, 难免对两个儿子有所疏忽。
等他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的时候,两兄弟互为极端的性格也慢慢凸显出来,大儿子叶修文过于温敛,小儿子叶修翰又过于张扬,无论哪个都不是继承家业的最佳人选。
好在叶修文性格和顺,对他的话起码还听得进去,所以他的重心渐渐就偏到了大儿子身上,对儿媳妇的选择也是千思万量,最终才在朋友的牵线下敲定了秦家原配所出的大女儿秦紫陌。
当时叶邦国觉得,秦紫陌那样强势淡定的性格兴许能跟叶修文互补一下,两人齐心协力把家业给维持下去。
但他没想到,他眼中优秀能干的儿媳妇竟然会为了一己之私,不惜陷害别人以保全自己。
当年叶家的情况虽然危急,但也不至于沦落到立马破产的地步,新的投资商都已经谈好正准备签合同了,结果就闹出来顾星颜那件丑事,从此不得不跟城南顾家绑在一起,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真是害人不浅,遗祸千年。
兄妹俩听老爷子这么说,脸上俱是怅然。
叶韶礼缓缓坐到床边,伸手给老爷子按摩着小腿,顺口问了句,“爷爷,我妈的事您打算怎么处置?”
叶邦国眯眼看着他,“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关键还要看我爸的态度,如果他觉得这日子没法过,那就离婚呗。但如果他觉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关系的话,那我也不反对他和我妈继续在一起。”
叶韶礼说完又看了妹妹一眼,“只是她如果要继续留下来的话,那她对韶薇的态度就得好好改一改。”
叶邦国微皱了下眉,转头看向旁边的孙女,“韶薇呢,你怎么想?”
叶韶薇抿着唇微微一笑,“爷爷,说真的我没什么想法,这几年我都是待在加拿大,以后毕业了估计也会留在那边工作,所以我对她是走是留已经没多大感觉了。”
毕竟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怕事的小女孩,而秦紫陌也不再是一手遮天的叶家夫人,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给她施加压力和桎梏。
既然如此,那对方去也好留也罢,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了。
叶邦国拍着她的手轻叹一声,“这些年我总想着把韶礼给培养起来,不小心就把你给冷落了,是爷爷做得不好,对不起你。”
在叶邦国心里其实还是一碗水端平的,两兄妹小的时候他都带在身边亲自教,并没有偏重谁冷落谁的说法。只是到后来,秦紫陌说女孩子没必要跟着学那些东西,所以另外给她请了老师,单纯教她弹琴、唱歌、跳舞之类的。
有秦紫陌这个亲妈在旁边盯着,叶邦国也不好插手,久而久之就没再管过孙女的事了。
叶韶薇笑着安慰道,“爷爷,您为这个家已经付出够多了,就不要对自己这么苛责了。”
一家之主哪里是这么好当的,既要打理公司的生意,又要手把手地教叶韶礼,给他传授关于企业经营各个方面的知识。
老爷子要求苛刻,叶韶礼自然就没得轻松,别人玩的时候,他在学习,别人睡觉的时候,他还在学习。
所以他才会活得那么清心寡欲,对人冷淡如斯。
叶邦国看着兄妹两人,终究还是宽慰地笑了起来,“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两个儿子教好,不过幸好你们兄妹俩没有步他们的后尘,我这心里总算少了些愧疚,到时去了阴间见到你奶奶,起码我也能给她个交代,不让她对我那么失望。”
老人的声音透着年迈的沧桑,唇齿间摩擦带出的震感微弱而憔悴,无端有种岁月不饶人的悲凉。
兄妹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叶邦国转头看了眼窗外,忽然想起来,朝两人问了句,“修翰那个儿子你们见过吗?”
“嗯,他叫周御,跟我同一级,念的是法律专业。”叶韶礼不紧不慢地应了句。
叶邦国点了点头,眸光凝在远处的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改天你把他请回家里来吧,就说我想见一见他。”
叶邦国吩咐完之后就没再说什么,兄妹两人也怕打扰他休息,稍坐了几分钟便起身走了出去。
隔天下午正好是恩恩那门经济选修课,叶韶礼过来接她的时候,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班上的同学正在进行小组讨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气氛看着还挺热闹。
相比之下,恩恩所在的那个角落反倒显得有些沉默。
周御和顾明雅一前一后坐在左边的位置,彼此冷冷相对,一声不吭。恩恩则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画册,偶尔跟回过头来的顾松音搭几句话,声音压得很低,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楚。
叶韶礼在窗边站定,一抬眼就瞥见顾松音拿了本书递给恩恩,笑容温润清朗,眉眼明澈光亮,闪得他心里莫名烦躁。
恩恩没留意窗边站了个人,笑着把书接了过来,脆生生地说了句,“谢谢。”
等打开封面一看,恩恩惊讶地捂住了嘴,忍不住拿笔戳了下前排的顾松音,“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拿到了大神的特签!”
顾松音摆着手谦虚地笑了笑,“这都是我姐的功劳,你要是想谢的话还是谢她吧,我就是个搬运工而已。”
“搬运工也很了不起啦!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