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的身体和大脑仿佛已经脱了节,他脑内还在转着诸如“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我现在亲爪刨个地洞还来得及么”等想法,好似完全没听见齐斐说了什么,身体却自发接受指令,顺应着齐斐的话站起身,机械地拉过毛巾包住自己,随即从浴缸里跨了出来。
“抱歉。”
齐斐有个无论就整体而言是谁过失更大,只要在一桩造成了不好结果的事件里有他的参与成分存在,就率先揽过自己那部分责任,反思自己行为,主动道歉的好习惯。
摸翅膀不慎摸出火,这暂且没法断定到底是不是一桩坏事,但事件里的另一位当事虫已满脸写着难堪和窘迫,齐斐认为自己给言带去了不适,理应道歉。
言的神智好像随魂魄一道在星际外转了一圈,好不容易归体,整只虫还有些发懵,那声“抱歉”却极具穿透力,或许是因为说出它的对象是齐斐,那饱含了真实歉意的话音直接敲打进耳道,一下子将他震清醒。
张口就想说不用道歉,会让当下情景变得如此尴尬都是自己的问题,言的嘴巴急促的张了张,耳边一丝声音也无,他想起了自己的失声,只好闭上嘴,也不知齐斐是否还在看着自己,他尽最大力度摇了摇脑袋。
齐斐看见了言的摇头,他本想展开一下自己的道歉,说些譬如“我没想到会让你反应这么大”之类的话,但心念一转,他又觉得这些话似乎还是不说更好,遂止住了话音,预备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一件当事虫本是想要藏着掖着,不为他者所知晓的事情被不小心撞破,越是深入探讨下去,只会让当事虫越发尴尬。
不如就此打住。
放空那一缸已掺杂了混合分泌液的水,又新放了半缸备用热水,齐斐让言进去重新冲洗了一下身体,他将雌虫洗完澡后预备换上的衣服都摆在了对方触手可及的地方,接着转身出了这间小巧的盥洗室。
寒冷冰原,二虫世界,赤身luǒ_tǐ的异性——这异性还是自己的未来伴侣,并且刚刚自己还在无意间帮对方达成了一次生命小和谐。
换做一般对象,此时不说直接“口舌忽然格外干燥,像是有团小火无端而起,一路朝小腹烧灼而去”,至少也“眼底色泽蓦地一沉,凝视着对方的目光幽深,心下微微意动”。
克制身体上的反应,大多数对象尚能做到,但克制自己的内心完全不朝旖旎方面想,能做到这一步的角色实在了得。
齐斐同志偏就是位“了得之士”。
他大脑内掌控“旖旎”、“暧昧”、“qíng_sè”等词汇感知的区域可能自成一派,独立于其他感知区,中间还严实竖了一扇隔断门,只在特定情形下才将大门开启,还随时有可能受其他各色因素影响而关闭,只要他自己不去主动打开门,那些杂思便都被阻隔在结界之外,半分都进不来。
就比如此时,在这十分适合顺势而下,继续发生些什么的情景里,齐斐在外间安置地内等候着言出来,脑内转着的是自我反省和六年后的事。
六年后的虫长官也曾在撸翅膀攻势下丢盔弃甲过,那是搬入新居第一晚的事了,由于虫长官那时格外躁动,缠着齐斐就是不睡,他从眼角眉梢到攀上来的四肢都在表达着想要“有什么”的意图,齐斐便拉住了对方在兴奋之下伸出来的翅膀,于新家的主卧里痛快撸了回虫翅。
虫长官彼时的反应,比当下的年轻雌虫还要更激烈一些。
因为齐斐那时的刻意成分居多。
没有料到年轻版的言更经不起撩拨,齐斐只“假公济私”的轻巧摸索过一轮,后来便一直是正经细致的做着翅翼护理,结果酿就了让对方羞窘难当的局面。
默默反思了自己的想当然行为与为因地制宜具体分析的行为,齐斐的思维转到六年后可能正在同步进行的事件上,他分神思考了会“收网行动”这会该是进展的如何了,忽然发觉言在盥洗室内呆的时间已超过正常时长。
简单冲洗一下已经洗完澡的身体,接着擦干自己,换好衣服出来,整个流程应是耗费不了多少时间,而言已在盥洗室内滞留了半循环时,迟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齐斐心下疑惑,正准备过去看看情况,脑内灵光一闪,又想到了对方可能是还需要平复会心情,暂时不想出来见他的可能。
这么想着,齐斐停下脚步,只将外间的火堆生的更旺了些,以让待会出来的雌虫能有个更加暖和舒适的环境。
约莫又过去了半循环时,在齐斐后来新换的半缸热水应该凉了时,只穿了条长裤的雌虫终于慢腾腾从盥洗室内挪了出来。
齐斐一眼看见了言手上拿着的上衣,他一句怎么没穿完整的询问顿在喉间,因为他看见了雌虫背后还因湿润而微微反射着光泽的翅膀。
那换洗衣物也是齐斐和言扫荡宿舍区时的战果,去除掉灰尘厚重的真空密封袋,里面的衣服虽带有一股岁月沉淀过后的特殊气味,但在经火一烘后倒还完好可穿,可对于现在的雌虫来说,它们有着一个不容忽视的弊端——没法让言在穿着着它们时伸出翅膀。
翅翼经过清洗护理,必须得等到其完全干燥后再收起,不然先前那番护理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