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一个大臣将矛头直指徐贵妃:“听闻徐氏素来狐媚惑主,当日正是她要去别宫,致使先帝出了意外。此人罪不容诛!”
“徐氏这般品性,断断不能见容于宫中。还请陛下早早做决断。”
姜永琏气得大拍桌子:“够了!朕不准!”当日随驾出行的又何止百人,彼时无人敢劝谏,事后却要一个女人背黑锅,是何道理?
这时次辅沈伦出来打圆场:“陛下心慈,不忍见生殉之事,臣等本不该固执己见,徒增陛下烦忧。名单酌量增减本并无不可,但此事文景皇后业已首肯……”
姜永琏断然道:“此事朕会亲自向皇嫂解释。你们退下。”姜永琏拂袖而去。
☆、第5章 春梦无痕
大宁朝有殡葬的传统,满朝士大夫也不会在意几个宫人的命运,而徐贵妃因为陪皇帝行幸别宫时出了意外,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姜永琏和群臣吵架,他寡不敌众,丝毫不占上风,当下只好甩脸子走人。
目睹过这次召见过程的顾文亮对此忧心忡忡,私下劝说姜永琏道:“陛下何必为了一个妇人与朝臣争执?”
姜永琏皱眉:“他们都说了什么?”
顾文亮委婉道:“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外间对此揣测甚多,将来恐怕会累及圣德。”无论徐贵妃曾经如何受哲宗宠爱,哲宗一驾崩,她实在已是无足轻重的小卒,随随便便即可丢弃便是。
昨天姜永琏替徐贵妃等宫人出头,朝廷上已是传出各种风言风语,有些不怕死的更是揣测到新帝与前朝宠妃的是否有点不能说的故事。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传闻,也实在是因为这事超出常理。
新帝执意和公论作对,那势必会付出太多的政治成本。哲宗在位时虽然对徐氏一族多有照拂,但徐家除了有钱,其实根基尚浅。徐氏一族尚且如此,其他殡葬的宫妃就更不足论。这件事新帝就算做成了也是很不划算的。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政治更是各方势力相互妥协的一场游戏。奈何姜永琏根本就不是政治动物,他有道德有底线,现在又恰好掌握了至高的权力,他决心要捍卫住自己的底线。
姜永琏本来还听不明白顾文亮话里的意思,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脸上阵红阵白,心想:“哥从小就是弯的好吧。我连徐贵妃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外间就敢传成这样了?”
姜永琏悻悻道:“那些胡言乱语,我也不放在心上。”
顾文亮劝道:“陛下三思。”
姜永琏被顾文亮劝得心烦意乱。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但也不代表他可以随心所欲,尤其是他才刚登基,可以说毫无威望可言。
到了晚上给姜永琏铺床的是个生面孔,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有点像是前一世他在小区内看到的那个小帅哥,姜永琏很高兴地同他聊了几句。结果晚上就做了春梦。是时候解决正当龄青年的终身大事了。大宁朝原是草原游牧民族,问鼎天下之后风俗依旧比较淳朴,婚嫁时男女不拘,这也就省却了姜永琏的许多麻烦。虽然因为大丧京城内三年禁嫁娶,但这并不妨碍姜永琏谈个小恋爱,拉拉小手什么的,只是皇帝的社交圈子非常窄,四品以下的官员很少有机会面圣。内阁大臣们倒是经常见,不过能混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有一定资历的官员。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年龄都很大了,首辅大人都七十二了,居然还不是其中最年老的一个。姜永琏对自己相当自信,凭借着端王的学识长相,凭借着他在现代社会学到的各种新知识、新技能,放在大宁朝婚恋市场上绝对是钻石王老王的级别啊,如今天天只能和自己的右手作伴,岂不是很可怜?难不成得微服私访才能遇见容貌、才华相当的花美男?抑或者,要把职场潜/规/则搞起来?
姜永琏一早上想得很荡漾,正在想入非非之际,顾文亮跑过来请示他:“文景皇后已经用过早膳,陛下现在是否过去?”
姜永琏这才把自己的心收一收,摆出端正的神色:“去。”
“陛下,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姜永琏选择的是走路过去,这下可苦了顾文亮,他在一旁替姜永琏撑伞,手都冻得通红了。作为紧张大师,姜永琏又又又一次不淡定了。因为他这回要说服的对象,是一个在朝野上下都极有威望,足以载入史册的皇后。文景皇后出身名门,家世好,相貌好,脾气好,虽然哲宗对她淡淡的,但她对底下的妃嫔还是很宽厚的。尤其是在皇帝病危之时,她当机立断传召内阁与端王,在没有书面遗诏的情况下,顺利保证了端王的继位,可说是于国有功。对姜永琏个人来说,她也可算是他的恩人。现在姜永琏要否决那份经她首肯过的名单,多少还是很落她的面子的。
姜永琏仰着脸,任由冷风吹着他的脸颊:“你说我有可能说服她吗?”
顾文亮想了想,才道:“皇后对哲宗皇帝一往情深。”
姜永琏一脑门子问号,这事儿他自然也看出来了,但这和他问的事情有关系吗?原来宫里的人打太极,也能打得风马牛不相及。姜永琏毫不客气地瞪了顾文亮一眼。
文景皇后就住在宁寿宫,姜永琏本来打算让她住更宽敞更舒适的慈宁宫,被文景皇后以慈宁宫向来是太后颐养之所给婉拒了。宁寿宫地处皇城的偏僻一隅,现在虽经整饬过,看着还是有点冷清。姜永琏这次到宁寿宫身边带了一大帮侍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有人捧痰盂,有人捧果盒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