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说。殿下待在书房,不要乱跑。我还有些事……”他正欲离开,突然想起些事情,又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回头问孩子,“你若想玩,就和我同去罢。”
——主要是考虑到,万一把小孩一个人留在这然后出了事,自己也难辞其咎。反正就是进藏书楼拿个东西,还不如把人带上,到时候随便找个宫人交托了。
殿下玩心重,再加上自从看过了鱼尾巴,这孩子就和欲星移亲近不少。同样是贵族出身,欲公子的风趣幽默、谈笑风生,要比天志殿里那堆点头哈腰诚惶诚恐的学生教人喜欢多了。于是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和他一起离开了银杏道。
或许是天意,确实凑巧,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宫人和侍卫。深夜中,藏书楼附近寂静萧瑟,月色树影,透出几分鬼气。楼内是禁止烛火的,所以日落后就落了锁。欲星移将门锁打开,带着太子走了进去。
书楼一共五层,只是用来存放书册,所以采光并不好。外面月色明朗,楼内却昏暗模糊。四周弥漫着防虫用的椒香味,刺激得小孩子打了几个喷嚏。
“偷偷告诉你。”他背着手,像个大人一样走在欲星移前面,“我进过天志殿里的另一间屋子了。”
他说的应该就是钜子和九算议事的地方。欲星移叹了口气,“殿下真厉害。”
“还偷偷坐了太子师那张椅子——但一点都不舒服!连个坐垫都没有……”
钜子的椅子都敢坐啊……他苦笑,“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小孩子就把这话当夸奖了,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纸条上的那个书架很快就找到了,光线昏暗,他只能点亮随身带的火烛,去找底层凌乱书堆中的书匣子。底下的书大多都是古老经典,但要的是风月,也不知道怎么会混进去的,他们甚至不确定这套书还在不在。
欲星移找了一会,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套名字与众不同的书。看那个书名,确实香艳旖旎。匣子是关着的,他没心思打开观赏,就抱着它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时,楼底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有人来巡逻了罢,可不能被瞧见。”他熄了烛火,指了指书架后面,“请殿下屈尊躲进去吧。”
半夜被发现私闯书楼,虽然不是什么要事,但终归还是要记过处分的。上官鸿信则是怕被抓回去,立刻就躲进了架子后面。欲星移正要藏身进去,两名巡逻的护卫就已经到了二楼,喝令他站住。
他手上还拿着那个书匣子。被抓住私闯藏书楼没什么,但是这书……实在尴尬。
一时之间,欲星移也不知道该继续拿着还是放下。而那侍卫提着灯过来,一点没和他多说话,直接夺下了书匣子,将盖子打开——匣子里的似乎并不是什么风月,而是两卷墨绿色皮面的卷轴。
灯光昏暗,弄得人心惶惶;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只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渐渐滋生。
侍卫将卷轴转到系绳处,那里有一个金箔蜡封,旁边贴着记载日期的纸条。看到这个,欲星移突然明白了什么,手心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中计了。
——装在这书匣子里面的,不是古文,不是,而是两卷未开封的试卷。
两更天,默苍离被人从天志殿里叫出去。
今晚,学院里出了大事。有人从九策楼里偷了下一场的两盒试卷,被人看见逃往藏书楼方向。侍卫前去搜查,在书楼中将欲星移人赃并获。
藏书楼外,秋风萧瑟,已有七分寒意。他匆忙过去,就见那已经聚了几个人,有九策楼的师者,有附近的学生,也有生员部的几名高层。空地上,欲星移正和侍卫僵持着,他们要他跪下,欲星移是什么出身,根本不将这些侍卫放在眼里。
师者见结对子的学长来了,顿时怒斥,“简直反了!带你学弟跪下!”
默苍离说,“学弟还未认罪,如何定罪。”
“人赃并获,还狡辩什么?”师者说,“他是学弟,年轻不懂事就罢了,你一个学长也跟着昏头了?”
默苍离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来的人越来越多,远处,有两列仪仗正次第过来,一方是钜子,另一方是他的父亲。在左边,许多羽国的宫人聚在那,察看太子的情况。
铁证如山,可欲星移拒不认罪;羽国的太子也说,他们直接从住处过来的,根本没去九策楼;钜子与默先生商讨了几句,也不知是做何结论。上官鸿信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但是被宫人们带开了,渐行渐远。
“欲星移,是你做的吗?”像是做了决定,先生上前问话,神色中隐隐痛心疾首,“师父相信你。”
事到如今,默苍离和他都知道自己已经入局,信与不信无关紧要;月色、火光下,欲星移只是略笑,眼神望向了师者,问,“先生还记得击鼓传花时,我拿到的是什么吗?”
这要如何记得……他摇头,“只问这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欲星移答道。
默先生叹了口气,意思是没办法了。人赃并获,学生却不认,只能暂时关禁闭,让生员部调查此事。至于刚才忤逆师长,也不能不罚,依照门规,笞刑三十下。
幕三十一
领完了刑,欲星移就被带入了禁闭室。尚贤宫的地牢用来关押罪行较重且一时无fǎ_lùn处的师生,是最为阴寒之地,无论身份,入内后均禁止探望。
生员部派人来问过他的口供。此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