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抬手遮挡住从窗户外面透过来的刺眼的阳光。然后怔忪了半晌,才缓缓清醒过来。
这个时间似乎不对。他抬手拨拉开脑袋上快要掉下来的头盔,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差点吓了一跳。
距离他睡着时已经过了16个小时。现在已然是午后,太阳都工作了大半天了。
叶清峦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来。
可就在这时,卧室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他悚然一惊,然后看到方易白从那里踏步走来,把门掩在了身后。
“清峦,你终于醒了。”方易白的目光深切地望过来,那里面有着深埋的担忧和懊悔。
可叶清峦没注意到,他此时全副身心都挂在他的尾巴上面,把被子捂得死死的,手在下面一阵乱摸。
还好,还好。兴许是他夜间又做了什么梦,一觉醒来尾巴自己藏起来了。
一颗心悄然放回了原位。叶清峦微不可见地呼出一口气。
可是——“方先生,您怎么来了?您怎么进来的?”
方易白先是没有回答他,他神色似有些紧张地望着叶清峦检查了一圈,后又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了那平坦的被褥上,凝望了会儿,才道:“清峦,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两个小时前,正逢饭点休息,出版社恰好没什么事,他就驱车过来看看清峦。
可没想到当他站在清峦家楼下时,却看到了有滚滚浓烟从清峦家的阳台外面冒出,骇人得很。
他当即就拨打了119,然后大步疾奔上楼。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起火呢?这时楼梯间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更惹得他心惊胆战。
方易白一路上给叶清峦打了数十个电话,都没人接,他索性也顾不得什么风度礼貌,使尽力气哐哐砸门,响动把楼上楼下全都惊动了,可那门却仍是纹丝不动。
他这下更是脊背尽被汗湿,心脏叠落谷底。
万一,清峦在这火中昏迷不醒……方易白再无法冷静,他解下西服扣子,把外套甩在地上,徒手攀上了楼梯间的窗户。
楼梯的窗户与清峦家的阳台挨得很近,中间又有燃气管道衔接,虽然楼高危险,可只要小心点,心无怯意,理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何况他现在整颗心都在清峦身上,哪里顾得上胆怯?
方易白眼看要攀上阳台,却又发现了不对劲。
那刚才还阵势滔天的滚滚浓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好像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一眨眼的片刻,就不见了。
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方易白怔愣片刻,也顾不上想许多,顺势攀上了阳台,翻了进去。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阳台的窗户有很明显的被利器撬过的痕迹,锁眼松动,窗纱大开。如此,他才能轻而易举地翻身进来。
方易白心下一沉,他快步走进房间,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叶清峦的身影。
清峦正好好地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把他半个人包裹进去,露出了那白皙的侧脸和被褥下纤细的小腿。
他好像睡了许久,脸蛋闷得红扑扑的,半弯的纤长睫毛覆在眼睑上,随着他呼吸的动作轻微地起伏,就像两只沉睡的蝶翼。
这一幕叫方易白看得发怔,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然后疾步走过去,轻轻蹲下了身。
“清峦,醒醒。”他反复叫了几遍,叶清峦只迷迷糊糊地闷哼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方易白不禁有些担忧。
可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响动。是消防队来了。
方易白忽而想起什么,目光停留在了叶清峦的被子上。
他想起那天在卫生间看到的漫天金光的一角。那这被子下会不会也……他沉吟片刻,闭上了眼,帮叶清峦盖好了被子,严严实实的,从脖子盖到脚。
这才起身走向外间,打开了门,迎进了消防员。
其实消防员在小区外也看到了那滚滚浓烟,可刚一进来就发现浓烟消失了,警报声也停了,觉得奇怪,只好上来察看。
方易白便把他看到的情况说了,交由消防员检查到底是哪里引发了火灾。
结果很是奇怪。
那么大的浓烟,按理说损毁程度该非常严重,可他们居然没在这间房子里发现多少火势燎过的迹象,只有阳台堆放的几摞旧书烧着了,可检查起来看,那书本也并未被毁坏多少。
而火势的起因就更怪了。消防员在检查了电路、燃气之后,发现都正常,又在屋子里仔细寻找了许久,才发现了一截滚落在角落里烧着了一半的火柴。
消防员在讨论这火柴的来历。方易白却一下子明白了。
这分明是一起纵火案。
阳台的窗户被撬开,火柴被从外面扔了进来,点着了阳台的旧书,着起了大火,浓烟熏得清峦昏迷不醒。
方易白想着,右手就不禁紧握成拳。
有人要故意害清峦。方易白脑海中飞快闪过各种思绪,然后他看到了站在门外闻风赶来的邓玉皎。
邓玉皎是看到了新闻说海棠湾小区着火了,心有所感才从公司匆匆赶回。
果不其然,是清峦出了事。
她脸色深沉地看着同样面色不佳的方易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除了想尽办法逼清峦出面的娱记狗仔们,她想不出还有理由害清峦的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