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她最脆弱的时候,经历过父亲母亲在一夜间相继离去,哥哥姐姐们与自己分散到各地,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需要一个人的关怀,可即使是这样,还是对他的示好很抗拒,她害怕,所以需要封闭自己的内心。
前两夜都没睡好,洗完澡后浑身舒畅了的感觉让她的疲惫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到一刻钟,就沉沉的睡去。
这一夜赵王也没有睡好,他看到她受伤的那一幕了,看到她明明困的要死,还被厨房的人欺负的惨兮兮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明明她只能给自己欺负的。
本来想给她出口气,谁知道她不仅不跟人生气,反而还屁颠屁颠跟在别人后面,笑的甜丝丝的,这样的示好却从未见她这样给自己,想到这里他决定不去打搅她的正常生活了,她一向很有主见,若是需要自己帮忙不会不开口的。
跟崔珏议事之时,满脑子忍不住都是她的,这个人,又不是没有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可为什么这一世,于他来说那样难以割舍,于是晚上他又情不自禁的跟在她后面,本想叫住她,想到早上她离开时的眼神,没敢。
可在她受不住痛叫出声的那一刻,他心中一动,还是叫她发现了。
这一日过后,赵王继续忙着他那边的事情。
齐王最近的动作频繁,往很多关键的位置上安插了自己的人马,兵部尚书位置一空,立刻叫齐王推荐的人给补了缺,另外往安西都护府派的节度使,也是齐王举荐之人。
大抵能看清齐王的动向,齐王是希望兵权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安西节度使掌握二十万精锐兵马,统辖安西四镇,管辖着从天山南北,并至葱岭以西至达波斯,统领西域大片疆土。
安西节度使侯瑞因造反,被人揭发后差点撤了安西都护府,考虑到安西离中央政府太远,人口稀少,比邻西域诸邦,若不是有强有力的藩镇辖制,设立郡县无法管理,于是决定仍然在安西设立都护府,另设立大都督府管辖当地的行政,而节度使只行使军政大权。
朝廷中人人都望着赵王有所动作的时候,赵王却无动于衷,另有传言出来,说赵王迷上了一个女子,自迷上那个女子,原本英明睿智的赵王都变钝了。
可皇上对此却很高兴,莫名的,以前那个在沙场上御敌无数的赵王从未得到过皇帝的欢心,可这个变得平庸起来的赵王,却得了皇上的欢心,进宫面圣之时,得了数次侍奉皇帝用午膳的机会。
局势变得越发奇怪起来。
进宫
皇后那处确是坐不住了,连忙召了赵王过去,问的无非还是朝中的事情。
她歪在贵妃榻上,闭幕养着神,这个年纪很容易心浮气躁,她不知道该如何调节自己的心神。可她是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无论如何,不能在旁的人面前显露出怯意出来,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仪,只有在儿子面前,才展现出那个真实的自己。
“我听说你父皇任命了启业推荐的人,你还无动于衷?”
赵王不说话,母亲的叨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的,皇后跟随皇帝的时间很长,长到知晓宣德帝所有的情史,包括齐王萧启业的母亲,那个已故的可怜的女人的故事。
“他母亲出生低微,你父皇本是看不上他的,留他在京,也是因为他是皇上长子,可你怎么这么木,竟然让他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安插两个人,一个兵部尚书,一个安西节度使,淳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王坐在案下,一手扶着茶盏,一手紧握着,平日炯炯有神的双目,却不知道想些什么,暗淡无光,皇后看到儿子这幅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刚好九皇子下了晚课,拿着弓箭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母亲与兄长这幅模样,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皇家的孩子总是成熟的早,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九皇子半蹲在母亲膝下,嬉笑着说道:“母后又在与兄长说什么悄悄话,为何不能等儿回来了一起说来听听?”
皇后叹了口气,以前把希望都寄托在大儿子身上,如今看起来还是小儿得她心一些,抚摸着小儿子的头,说道:“若你兄长有你一半听话,母后便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九皇子笑的天真无邪。
皇后忘了,赵王似九皇子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很听话很乖觉的,她曾也一度以为赵王最得她心意。
赵王一声不吭,自成婚以后都母亲的怨念,让他跟母亲无话可说。
“淳儿。”皇后继续说道:“你父皇近日越发宠那个柳氏了,若是她能生个一儿半女——”
赵王打断她的话:“便就是此刻生出来,也只是个稚儿,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母后,宠是宠,父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宣德帝施政清明,一向不会做出多出格的事情,这一点赵王很清楚,此刻看着坠入情网不可自拔的父亲,这会儿脑子清楚的很,他忌惮两个成年又有实力的儿子,同时也在试探他们,齐王在此时四处奔走安插自己的亲信,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赵王万万没想到不仅齐王看不透,连母后都看不透此事。
人言道关心则乱,若是把自己放进纷争中,则看不清形势,崔珏此次回来献计,就是要赵王把自己置出纷争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