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贝妮低着头走进办公室。
她强装镇定地开始看文章,那些汉字突然变得狡猾起来,她的目光有些捉不住那些字。假如,柳欣的求救电话会被执行,是否意味着过去一个月的多事之秋是有人幕后操纵?柳欣的黑虎哥会不会是不良集团的头目?自己若指证柳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朱贝妮坐在电脑前,想得久了,有些头昏脑胀。她佯装镇定,看看柳欣,看看小安,看看何美丽、粒粒……心里五味杂陈。
柳欣平和中透着笑意,是这么快就从被骂中平复了?还是得到了许诺等着看笑话?
小安一门心思讨好柳欣,a计划,b计划列起来。
何美丽深陷令她“激动到颤栗”的爱情里,工作时也总是神采奕奕地出神。
粒粒依旧单纯到快递小哥看她久一点就脸红。
文惠面无表情输单。
路星星忙着帮这个人、那个人寻找、安装这个、那个免费软件。
卢小雯忙着整理工作合同。人来人往,她总是很忙。
想着离开的肖皿皿、陈梦阳、曾媚无需为着破公司运转浪费心力,朱贝妮不由暗生羡慕。
人名在内心流转,朱贝妮发现,没有一个人适合倾吐秘密。
巴巴地去找总经理提醒他留心柳欣?万一是虚假的一己想象呢?再说了,就算是真的,这样暴露了自己,会不会招致横祸?总经理就算留心柳欣,也无可奈何,因为下手的并非柳欣本人。如果不立案,又到哪里寻找“黑虎哥”?朱贝妮内心反复思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先静观其变再说。
被何美丽拖着去吃午饭的时候,朱贝妮头昏脑胀得厉害。
“你怎么啦?像是失恋了一样。”何美丽抚摸着朱贝妮的面孔。最近有爱情滋润的何美丽满腔温柔,举手投足都格外多情。
“我——连‘谈’都没,哪来的‘失’啊。”朱贝妮抵制住分享秘密的冲动。
“我不是说了吗?把你的小西老师收了呀。”
“我不也说了吗?人家不爱我,我绝不爱人家。”
“人家分明含情脉脉!”何美丽道。
“人家若心里有咱,怎么舍得让我不明不白暗中等待?”朱贝妮坚持道。
“说得有道理!”何美丽开始顺风倒:“你看我家猪头,坚决信奉爱要说出来,爱要做出来——”扑哧,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脸一红,笑了起来,笑完接着说:“男人要是心里爱一个姑娘,肯定飞蛾扑火也要表白。哪有默默守候的。算了,你又不差,慢慢来吧,总会遇到你的猪头的。等我空闲,我带你去酒吧多转转,酒吧帅哥多。”何美丽开始碎碎念。
朱贝妮才不认同,但她也不想反驳何美丽的好意。何美丽是标准的颜控,容颜至少要及格,在她眼里才有性别,不然一律是“第三种生物”。
睡了一晚,一觉醒来,第一个转进朱贝妮头脑中的,便是昨天无意偷听到的电话。不过,因为怀里有柔软的织物,又在熟悉的寝室,安全感大为提升,朱贝妮已不似昨天那样忐忑与沉重。
“静观其变吧。”她对自己这样说。
接下来的两天,柳欣照旧每日挨一骂。生活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朱贝妮一天比一天放松,有时候独处的时候,想到“搞事情”,自己都会忍俊不住:自己果然太年轻单纯,一点风吹草动都吓坏了自己,芝麻看得比西瓜都大。
然后才周五,“事情”就来了。
一大早,大家正安静工作,办公室门外呼啦啦闯进一大片人,其中一些还穿着警服,那些没穿警服的,显然也身手敏捷,像是便衣。他们目光犀利,要求大家一律起身,举起手来。有女同事尖叫起来。总经理颇为镇定地快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勇敢地上前询问。
朱贝妮偷偷看一眼柳欣,柳欣镇定异常,一反大多数同事的迷茫与紧张,柳欣似乎脸上还隐隐在笑。淡忘许多的“搞事情”重新盘踞朱贝妮的大脑,她的心突突突地跳起来。
带队的警察出示一张照片,要求带走一个人。
总经理带他们到销售区,找到一个姓张的同事。
等警察们兴师动众带着姓张的同事走了。慢慢的,各路消息汇合起来,原来,警察得到匿名举报,发现他们多年前通缉的杀人犯被人目击,在公司附近出没,最后经过盯梢,发现在他们公司上班。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在上班期间突击捉拿。
原来是这样。朱贝妮略略定定心。这样合情合理的剧情,“黑虎哥”应该可以洗脱嫌疑了。
第二十五章 记住一句话
有同事被带走的这天,午饭后,大家谈性颇浓。毕竟身边窝藏一个杀人通缉犯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张姓同事,朱贝妮并不熟悉,也无从发言。只是听别的同事讲,他如何低调,如何使人看不出。还有几个聪明人,恍然大悟地感叹怪不得有时觉得“不对头”。每个人都啧啧感叹,觉得人心隔肚皮。
然而下午很快有来自警方的说明电话——原来此“张”非彼“张”。那个被通缉的,是此“张”拐了不知道几个弯的远房亲戚,两个人只是长得神似。张同事下午很快就返回了办公室,被总经理叫去详细了解了情况后,公司高层安抚一二,让他继续工作。上午绘声绘色说他可疑的人,不晓得再见他会不会尴尬。
朱贝妮暗自对自己说,这件事算是巧合,不算“搞事情”的证据。
周末,如约跟陈小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