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的易嘉言望着暗淡的如同黑夜的天空,因着方亦白的失声痛哭鼻头一酸,眼泪也随之喷涌而出,他用袖子抹着泪,哽咽低喃着,“易嘉言啊易嘉言,你他娘的都在干什么啊……”
他现在其实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答应沈墨了,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易嘉言以为这下方亦白会放沈墨走了,可是令他头皮发麻的是,方亦白仍旧抱着沈墨的身体不撒手,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他只是抱着发呆,不再疯疯癫癫的到处看风景了。
易嘉言急得不行。沈墨现在过了时辰还能呈现假死的状态,是又吃了一粒假死药的缘故。他来之前就不安心,所以多备了几粒可以立竿见影的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可是亦白要是再拖过了时辰还不放人,到时候该怎么办?这个药也不能一直吃,对身体有损害。
况且,现在天气热,拖久了沈墨身体状态没变化的话也会引起怀疑。
易嘉言急得恨不得撞墙去了。大概是老天怜悯他,在药效快过的最后半个时辰,方亦白终于把沈墨抱到了一处河边,易嘉言精神恍恍惚惚,步伐颤颤巍巍的跟在他身后,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方亦白将沈墨温柔的放在了停在河岸边的竹筏上。沈墨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新的,穿戴的极为整齐,若不仔细的看,仿佛真的只是闭眼睡着了而已。
方亦白将一个小小的香包塞到了沈墨的手里,那里面是打结缠在一起两人的头发,方亦白自己胸前戴了一个。
方亦白就这样握着沈墨的手,失了魂一般凝望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半个时辰都快到了,易嘉言牙齿打颤,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烧起来了。
“阿墨……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方亦白最后垂下头吻住沈墨冰冷的唇,泪珠无声的顺着苍白的脸坠下。
在易嘉言的帮助之下,竹筏被推入了河水里,河水湍急,两人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竹筏便在瞬息间已经顺流飘出了数丈远。
“阿墨,阿墨,阿墨……”方亦白惶惶的跟着下水,似乎想这样跟着去了,易嘉言吓得浑身冷汗,也冲进了水里,忙把已经走到齐腰水深之处的方亦白死活的给拽回去,方亦白却发了疯用力的挣扎起来,赤红着眼,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惨然:“——阿墨!!!阿墨!!!”
沈墨在竹筏飘出去没多久就醒了,等确定了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绚烂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可是……明明是按自己的计划进行,为什么自己也感觉在油锅里脱了一层皮。
他没能爱上方亦白,但是不得不说,经此一遭,方亦白这三个字已经在他人生里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全无法抹去了。
沈墨怅惘的出神,他察觉有什么东西握在手心里,但他不确定自己飘了多远,所以不敢动。当听到方亦白痛苦的叫喊声不住的远远传来时,他心里一抖,更不敢动了。他现在只不断的向着上天祈祷,让方亦白赶紧忘了自己这个在他人生里参与了不到半年的人,忘了吧,赶紧忘了吧……
没有他这个可恶的大骗子的人生,才是他方家四少爷该拥有的正常的人生。
沈墨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去想跟方亦白相关的一点一滴,他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思绪,去想些别的。
他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这么久没回去,阿姐肯定要气死了,首先就得用鸡毛掸子狠抽他一顿。到时候一定不能躲,不能喊疼,不然会抽的更凶!对了,易嘉言说过到时候会有船夫在半途来接他,他的包袱也会寄存在哪儿,半途是哪儿呢?还得飘多久?
突然,一阵怪异的响动把沈墨强行的拽回了神,竹筏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那种存在感太过于强烈,令人完全无法忽视,他瞪圆了眼睛,脚底莫名的冒气了丝丝寒气。
鱼?虾?水怪?!什么东西?!?沈墨蒙圈了。
然而,根本由不得沈墨一个个去猜了,一条深色带着花纹粗/长的水蛇已经蜿蜒着顺着竹筏爬了上来,沈墨骤然紧缩充满了惊惧的瞳孔里映着它那正迅速靠近的身影……
沈墨的记忆至此完全断了,等他脸色惨白,满身冷汗的回过神来时,他发觉自己已经跳起了身,魂不附体的避在了竹筏的尾处,那条蛇?不记得了,也许是被他发疯尖叫的踢下水了,也许是它自己游走了。
水天之间,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沈墨身上那种阴寒跗骨的感觉还没消退,他搓了搓自己胳膊惶惶然长吁了一口气,为什么总是怕什么就遇到什么?!心有余悸的正要抬手擦额头上的冷汗,突然,从身后的方向传来一声凄惨无比又歇斯底里大喊:“——阿墨!!!!!!!!!!!!”
沈墨浑身猛地僵住,轰然炸开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
30、第三十章 ...
傍晚时分,坐在小竹屋门口沈冰有些出神, 原本拿在手里翻看医书也许久没翻动过一页了。
她又心神不宁的坐了会儿, 放下书站起身去外面收床单和衣服, 虽然沈墨已经有快将近半年没消息了, 但她还是时常将他的床单和衣服拿出来洗洗或晒晒, 好方便他回来了直接用。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