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小武道,“你们那边挺晚了吧?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一把年纪的,得开始注意身体啦。”
“知道。”李天骐的笑意里带着点歉疚:“这么久没和你打电话,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小武。”
宋小武干笑两声:“自作多情吧?我最近可忙了,一个学渣要在名校里求生存啊,啧啧。其实没空想你。”
李天骐没继续这个话题,只说:“别太辛苦了。好好照顾自己,不能一个人在外面,吃穿就随便对付。”
“知道啦。”宋小武道,“饭馆生意还行的话,你也别老想什么多捞一笔是一笔,我这钱串子难不成还传染给你了?”
“好,以后不去了。我得把手机还给警官了。”
“行吧,拜拜。”
宋小武抢先挂了电话,怕自己装不下去了。他知道,李天骐撒谎了,他有事儿瞒着自己。可自己追问下去又能怎么样?大李子不想让他知道,那就怎么也不会开口。现在自己唯一能知道的,不过是他人还是好好的,大概吧。
之前总觉得,每周都能和李天骐打电话、连上视频就能看见对方在做什么,除了有点寂寞之外,好像和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太大区别。可实际上,方便快捷的现代通讯方式一旦失效了,相距千里就是相距千里,根本没有什么“天涯若比邻”。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对自己而言也只能是为时已晚,无能为力。
宋小武坐在地板上,突然想不明白,自己这样远渡异乡,绞尽脑汁要在这所金灿灿的名校里争取一席之地,究竟为了什么?
“嘿,你还好吗?”丹尼尔出现在卧室门口,有点担忧地看着里面的宋小武,抬起手里的盘子:“我做了牛油果三明治,吃吗?”
“你到底给谁打电话呢?”小警帽儿从李天骐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问了一句。原本李天骐几人现在身份敏感,上面不让他们随意行动,也是一种保护。不过小警帽儿这几天和他熟了,见他一直记挂着给家人报个平安,不忍心拒绝,便折中一下,让他用自己的手机,多少也算留个证据在。
不过费这么一通劲儿,还是国际长途,就那么不咸不淡地扯几句谎?小警帽儿便又犯嘀咕了,等李天骐打完电话,又盘问起来。
“我爱人。他在国外读书,我怕他担心。”李天骐低声答道。今儿才给他停了营养液,又拔了胸腔引流管,他看上去有点短精神。
可对方好像是个男的吧?小警帽儿暗想。不过他虽然参加工作的时间短,大学里这种事儿知道得倒也不少,点了点头,道:“你明儿就出院了,我任务也算完成了。回去自己留神点——这个估计明儿boss也要跟你说。行了,早点睡吧。”
“嗯,这些天谢谢你了,廖警官。”
“没事儿。”小廖警官关了病房里的大灯,只留了一个应急灯亮着,自己也在陪护床上躺下来。心想,这位也是个人物。当时那位木阑乡前社保所所长的儿媳付如兰来报案,说自己公公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不仅没有证据,就连人被关在哪里都说不上来。不过因为她之前检举社保所所长贪污渎职有功,上面几位领导比较重视,派了小廖他们几个民警去找。
找了四天,才在小山坳里找着一个极不起眼的废弃豆腐作坊,原本一间小破屋,门是异常结实的铁门,两边窗户则是木板钉死了的。几个民警一看,就明白这地方多半有问题,几步赶到跟前,却听到一侧的窗户里隐约作响,几人便分散开来,伺机而动,随即见那窗上的木板被卸下一块,丢了出来。
小廖等人互相看了看,而后冲进屋中,但见里头只有一个人靠在窗边喘气,两手鲜血淋漓——竟然是徒手将那木板上的钉子给撬下来的。见到身穿警服的几人,他也没卸下防备,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小廖见他眼窝深陷,嘴唇苍白干裂,两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心说这人被关了好几天,大概神志也不怎么清楚了,小心翼翼地一面走过去,一面道:“是付如兰报的警,让我们来找你,付如兰你认识吗?”他有意放慢语速,让对方听清楚他的话,不想那人明显体力不支,已经休克过去了。
小廖几个把人给救出来,就近送进木阑乡卫生院,里面的大夫只看了一眼,就让挂上糖盐水,赶紧往镇医院送,镇医院设备、技术都稍好些,又开了一堆支持营养的液体,外加几种抗生素,物理降温什么的,连呼吸机都上了。小廖他们又通知同事,带了付如兰和于安涛二人前来,确定了李天骐的身份,事情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木阑乡的乡长、副乡长,各机关单位的一、二把手,如今几乎全体落马,上头市.委书.记新上任的三把火却还没烧完,这地方接下来估计免不了一次官场大地震,保护付如兰、李天骐和于安涛三个重要证人安全的任务,就分配给了小廖等人。
廖警官翻了个身,瞧见病床上那位睡得还算安慰,想起刚送进医院时,医生给下的那一堆诊断,再想想人刚才打电话时的那股温柔劲儿,不禁琢磨着,不如等这回任务完成了,就去见见家里给介绍的对象,小警帽儿也有点想谈恋爱了。
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李天骐出院时付如兰和于安涛都来了。于安涛还是确认李天骐身份时来看过他,那时李天骐的情况一塌糊涂,于安涛自个儿没顾上,就得忙着安抚哭得两腿发软还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