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云遮蔽了蕊黄色的月,蝉鸣愈加猖狂。夜色深的极快,一线明亮也不甘示弱的到来。
新的一天姗姗而至。
似乎是不一样的一天。
首先不太一样的就是,凤菡在穆杳不在时找到了穆廊。
辰前自己推着轮椅,闲适随意的浇着廊下盆盆品种各不相同、名贵卑贱都有但同样长势极好的花。他心情很好,因为早上听卷容说,这花都是穆杳自己养的,平时也都是穆杳在打理。而且不论贵贱都善待了。
这不一定能证明什么,但至少说明他的弟子并不会将花分为三六九等。很小的细节,但真的很好。
凤菡找了过来,鉴于凤王的身份,卷容敛容都不好直接阻拦。“阿前,找个地方谈谈?”
辰前不太高兴,“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凤菡姿态邪肆,毫不吝惜的媚眼潋滟。“你怎么知道没有呢?不听可别后悔。只这一次,以后本王可不一定会说。”
他看起来兴致极高,颇有些记吃不记打的意思,一旁的卷容敛容看他张扬的样子,都低垂眉眼试图无视。
“有些人,连怎么死的怕都不知道。”低低的喃喃声音从廊后传来,二人都是耳尖的,不由的循声看去,是卷容。
凤王皱着眉,却没有计较。辰前也皱眉,责怪卷容鲁莽唐突,却又立刻代她向凤菡道歉,以免凤菡怒气发泄到她身上。“凤王千万别放在心上,是我管教不严。卷容,道歉。”
他冷着脸看卷容,有别样的严厉蕴在神情中。卷容不情不愿,但没有违背命令,乖乖摆正身子向着凤菡。“凤王,对不起。”
凤菡无所谓的摆摆手,“无妨。”他丝毫不在意这人对他的不屑与诋毁,倒是坦荡的令辰前侧目。
凤王依旧注视着辰前,不过这次正经了些:“我觉得,这话不听,你会后悔的。”辰前怔愣,他沉吟片刻,“好。”
直觉的辰前觉得凤菡此次不会害他。至于男人这么做的目的,他暂时还想不清楚。
辰前从不知道王府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地方就在藕池底下,看起来面积巨大且潮湿阴暗。
凤菡摸索着藕池上唯一的亭子的基座并且成功打开机关,地面青石移动暗梯露出时,辰前危机感顿起。
“放轻松。”凤菡轻松随意的安慰。“本王当初还曾救过你的。没事的,说过不会害你,就是不会。”
妖艳精致的男人直视着他,笑意无奈,“你啊,可不一般呢。而且本王是忌惮穆杳的,凤简也需要他帮忙才救得出。本王没有道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凤菡靠近,“本王抬着椅子,你自己当心头?”“姑且信你。”
通过这暗道,辰前见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是哪里?”青石石室正是白家景垣不久前待的地方,不过此刻的石室四面都开了两扇门,通向未知的似乎面积不小的地方。
“地牢。”凤菡直视着辰前的眼睛:“穆杳建的地牢。”
“牢里无人时,任何人都能进入。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说说话罢了。你身边麻雀太多。”他意有所指。
“也许穆杳还要感谢我今天说的话呢。”笑得狡黠。
辰前从穆杳口中知道了一些,王景垣不知道的事情。
一是,穆杳杀生平杀的第一个人,也就是那个王景垣口中被拔舌肢解的侍从江息,是为了替辰前报复。
“江息和你有不浅的渊源,具体渊源是什么,穆杳没跟别人说过。但他也是靠卷容才知道的那些。”
“卷容?”辰前震惊,这关卷容什么事情?
“你看我作甚,你都不记得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但你可别不用卷容敛容,她们实力不俗的很。”
“不用你说。”
“好好好,我不说。”
二是,大红被子是穆杳特意准备的,有特殊的意思。
“红色,是喜庆的颜色。一般男女成婚才会着红衣。那床被子还是穆杳让我准备的。”
“……我知道了。”
临别时辰前在穆廊门口忍不住问凤菡:“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何?”
“不为什么,穆杳帮我找凤简,一报还一报罢了。”凤王将话撂下,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这人的性格一如既往让辰前捉摸不透。
好像凤凰族人都是这样,随性而洒脱,不羁又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让人捉摸不清。
师尊转动着轮椅木轮,一点点向穆廊走去,半路就被卷容截住,“先生辛苦了,还是我来推轮椅吧。”她一脸担忧,在靠近后悄悄小声说道:“主上生气了,他很担心先生的安危。”
“嗯。”辰前应声。无怪乎穆杳担忧,连他自己,跟从凤菡出去时都是忐忑的。他脑海中回绕着凤菡说的两件事,确实得承认,如果不跟凤菡出去,他会后悔。
不过为什么要带他去地牢?这点辰前想不明白。
穆杳从穆廊中迎了出来,谴责之意很淡,忐忑不安之情不浓,面上青年一如往常淡定温雅,但这次辰前看出了谴责也看出了忐忑。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认真观察弟子的一举一动,并且能够从他的小动作里明白他的心思。
“师尊。”
辰前劫过了话头,“凤王没有难为我。”
“那他是不是说了我的坏话?”忐忑彻底露了出来,青年纠结的看着师尊,小心而迷茫。
辰前忍不住起了坏心思,“说了,他说他有好多阿杳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