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灾神月三十二日。
再有两天,就是无神日了。
普洛兹世界通行的历法是素伐迖豪神历,按此历法,一年有三季九个月,每月各三十三天,共二百九十七天,在这二百九十七天之后,另加三天,所以素伐迖豪神历的一年总共就是三百天。而三季九个月又各赋一主神之名,名冠神月,而这一年中最后的三天并无赋任何的神祗之名,所以这三天又被称为无神日,也有人称之为神去日。
几乎在普洛兹世界所有地方,无神日都是公休日,上至命官,下至领民,都可以享受这一份难得的闲适,放下手上的公务工作,为自家忙碌筹办。这一种踏实而喜悦的感觉,足以让人早在无神日到来前的一段时间,便开始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但在祖境,这个岁末却与往年大不相同。
连卑贱的奴仆,都能感受到以往高高在上的命官们,脸上竭力掩饰都遮不住的惶恐不安。
喀伦贝颋谛遇袭的消息,祖境之内够点份量的命官,应该知道的或者不应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这本不是应该到处传扬的消息,然而这事实在太震撼,境臣们都要吓得尿裤子,谁还顾得上保密原则?
最早传回这个消息的,是另一队走经那小道的车队,会选择在这个时节成队出行的,基本都是商队了,也亏得这是商队,要是普通人,看到满地的尸骸碎片,肯定加速逃开,但跑商的人眼皮驳杂,车队领头的一眼认出了帝侧御卫的衣甲,帝侧御卫居然伏尸荒郊?领头的瞬间就感觉头皮一麻——这事大发了!
必须指出的是,要是在别的堺里,路人能不能认出帝侧御卫先不说,就算认出了,敢不敢管,会不会管都不好说。然而这里是祖境,在祖境长大的人,总有机会见过帝侧御卫,而祖境乃帝国发家之地,领民既是同族,又久沐殊恩,对帝国的忠诚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这队商队根本就没多考虑,赶紧下车细细搜索,看是否还有幸存者。
车队遇袭的那片范围不大,不多时就搜了一遍,居然还真有一个幸存者。
幸存的当然不是兰登托和那伍头,那俩被发现的时候,一头在东一头在西,嗯头在东,身在西,死得不能再死了。幸存者是其中一辆最早遇袭的堎车里的乘员,这货在车翻的时候直接给撞晕过去了,而且他被车厢里的行李给压住动弹不得,只在迷糊迷糊间听到兰登托与袭击者的一些对话,直到商队来救,他才重见天日。
幸存者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找颋谛,他记得兰登托说话时,颋谛还好好的,但他听商人们说只有他一个活人时,真的吓到魂都飞了。幸好他冷静得还算快,赶紧要商队带自己把尸体一一检查,很快确认颋谛和另一名伍头并不在其中,他当机立断取下帝侧御卫的胸章交给商队,让他赶紧到最近的埴里,向埴臣宣称颋谛遇袭失踪,要他们尽快派人前来,自己则带着几个壮夫留下,看守这现场,因为他相信颋谛无论落在谁的手里,只有这现场才能提供一些线索。
商人们听说遇袭的居然是颋谛,当然又是一阵哄动,他们也顾不得货了,连忙把车上的货卸下,给空车换上最好的毡堎,一辆往祖波尔境,一辆往寇尔先境,向着最近的埴分头狂奔。
两境的埴臣一听说这消息,第一反应肯定都是不信,然而他们都认得帝侧御卫的胸章,想到当今颋谛居然自己治地附近遇袭失踪,当时就差点尿了,赶紧一边急报境臣,一边带上大队人马就往那小道赶。
大队人马足足有两百多辆车,这还是先头部队,可怜的小道从来就没走过这么多车,埴首一看这小道就直骂误事,有随行的圵官赶紧喊人开道,就这样车队慢慢往前走,后面的奴工们一边在伐木铺地,为后面源源不绝的车队开路。
两境的人马差不多同一时间赶到,可他们还没跳下车,就被幸存的那名御卫喝骂:“都给我止步,让能管事的一个人走来,谁要是踩坏了线索,害了颋谛,全族问斩都是轻的!
要是平时,一个御卫断断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埴臣这么说话,然而有颋谛安危这么一个大义在,谁敢顶嘴?
众埴臣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御卫的跟前,听他把经过说了。待听说袭击颋谛的,可能是上古生灵,众人暗地都长出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颋谛遇到地方盗匪的袭击,发生这种情况的话,身为地方命官的他们的罪责绝对跑不了,而眼下下手的是法度之外的上古生灵,那他们的责任就小多了,反正这边陲之地有上古生灵出没是长期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讨伐整治上古生灵也不是地方命官的日常职责。
既然自己的责任小了,那么几位埴臣说话也恢复了一点点底气,他们一致认为,颋谛最大可能是被袭击者掳走了,也有可能是为了逃避袭击而在荒野中游荡。当下立刻指挥手下,围出一个圈子从圈子往外,细细追寻一切足迹。本来数百堎车赶来,早把沿路的辙印足迹给破坏了,但袭击者既然是上古生灵,还有巨兽的存在的,走的必然不是车道,而且也难免留下大雪都掩埋不住的痕迹。
果然,从出事地点往北,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行巨兽的足迹,虽然断断续续,却一路往北,应该是往耿古戈山脉的东部开口赶去。
那些上古生灵,要把颋谛掳至无冬之地?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都感觉头隐隐作疼。
颋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