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李宝瓶年纪最小,李母也最宠爱她,养的她的性子极其的骄纵。只觉得自己高贵,便将旁人都看轻的如泥土一般。
而自己上辈子嫁给李修源之后,因着外祖父疼爱的缘故,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做嫁妆。李宝瓶若看上了她的什么东西,便会直接开口找她索要。但那个时候她也是个被娇宠长大的,何时让过人?便只不给。李宝瓶怀恨在心,便每每的在李修源和李母面前说她的坏话。李修源倒也罢了,总是不进她的房,只当没有她这个人,但李母初时因着对姨母贤妃,外祖父和父亲的顾忌,对她还算好,但等其后姨母贤妃病逝,父亲丢了官,李家又渐渐的兴盛了起来,便百般的作践起她来。李宝瓶更是在旁边为虎作伥。且她又是个狠毒的人,诸如说大冷的天不让人给她木炭,送过去的饭食都是冰冷的,棉被里絮的也都不是棉花,都是芦花之类……
李宝瓶还站在柜台前面,将手里的一匹玫瑰红缠丝织金的杭罗掀到了一旁去,说着:“这个瞧着也不如何。可有更好的?”
伙计的忙道:“这匹杭罗是昨儿才刚从杭州府那边运过来的。姑娘,您瞧瞧,这多轻薄,用它做了衣裙,任凭是再热的天穿着也不会觉得热。您再瞧瞧这上面的花纹,可是手艺最好的织工织的呢。只这一匹罗,就要织好长时候呢。这还不够好?可哪里找更好的去呢?”
李宝瓶听了,就竖起了一双柳叶眉,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嘲讽我没有眼光?还是嘲讽我不识货?”
站在她旁边名叫碧玉的丫鬟也忙开口骂道:“你这小伙计将我们姑娘当成了什么人?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我们姑娘,可是当今李淑妃的嫡亲妹妹。李淑妃可是刚生了二皇子的。你得罪了我们姑娘,这条狗命还想不想要了?”
“姑娘您这可真是,”小伙计苦着一张脸,“小的并没有嘲讽您的意思,小的只是……”
一语未了,只听到有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李姑娘若觉得小铺的这些衣料都不够好,便请去其他的铺子里挑拣。又何必要在这里歪曲话语,吓唬一个小伙计呢?”
李宝瓶闻声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姑娘。
她目光打量着,就见这位姑娘穿着一件玉色的对襟褙子,领口袖口绣了竹叶梅花的纹样,头上簪了一根通体水润碧绿,簪头雕刻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的翡翠簪子,看着就知道价值不凡的。至于说她的相貌……
李宝瓶立刻就怒问道:“你是谁?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对于相貌生的比她好的人总是没什么好声气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相貌实在是胜了她太多。饶是她再如何想寻出眼前这人相貌上的不好来,可却找不出一丝的不足来。
沈沅面上的神色淡淡的:“我是这间铺子的主人。李姑娘瞧不上我铺子里的货物,又用话语来为难我的伙计,我自然是可以请姑娘离开的。难不成就因着这事,姑娘还要告到李淑妃的面前去不成?想必这点子小事李淑妃是瞧不上眼的。倒是李姑娘,在外面时不时的就用李淑妃的名号来压人,对李淑妃的名声可不大好。若李淑妃知道了这事,只怕还要说李姑娘几句呢。”
绵里藏针的话语,只气的李宝瓶心中乱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跳了起来:“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倒在我面前这样的摆谱。何必要告到我长姐的面前去?我大哥先如今做着都督同知,这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归他管,但凡我同他说一声,让他随意的寻了个由头封了你的铺子,你还能如何?”
沈沅冷笑不已。
李宝瓶这话也只吓唬她罢了。旁人不知,她可是再清楚不过的,李宝瓶对着李修尧这个庶长兄可是全没有半点的尊敬,且时不时的就会在李母的面前诋毁他。她说的话,李修尧会听?平日见都不想见她的。
“既如此,李姑娘不妨去说。”沈沅走到旁侧的圈椅中坐了下来,目光望着李宝瓶,好整以暇的说着,“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令兄李大人会用什么罪名来封我的这间铺子。”
李宝瓶大怒之下,果真让碧玉现在就出去找寻一个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
她自然是没胆量直接去找李修尧的。现在的李修尧已经贵为都督同知,再不是以前那个卑微的庶长子了,她每每见着他的时候,看着他冷如冰霜的脸,心中就止不住的会觉得害怕。她不过是想去找一个五城兵马司的人过来,到时说了她是李修尧妹妹的事,不过是让封一间小小的绸缎铺子,还愁对方会不听?
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原就是负责京城一应治安的,每日都会有人在外面的街道上巡视,且都会穿着公服,极好认的。李宝瓶只想着,碧玉很快的就会找到人过来的,到时看眼前的这个人还怎么嚣张。
而小伙计这时正在同沈沅见礼,又忙着让人去后院叫韩掌柜过来,自己则用朱漆小茶盘奉了一碗茶过来。沈沅接过,微垂着头,慢慢的喝着茶水。
她是不惧五城兵马司的人的。再如何,想要封别人的铺子,总要个原由。再者说了,沈承璋毕竟也是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自己是他的女儿,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要掂量掂量。且想必李宝瓶也不敢把此事真的闹大了。便是说到哪里去,她都是没理的。
沈沅正喝着茶,忽然就听到碧玉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