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见我不理他,抱着棉鞋啪嗒啪嗒地走过来,啪地一声把鞋扔在地上:
“你试试看,如果合脚就给你穿。”
我看了看那双鞋,咖啡色的,高帮,样子还不错,冬天可以御寒,就拎起来跟自己的脚掌比了比:“好像有点大。”
“没事儿,多穿几双袜子就不大了。”
马修抢过皮鞋挂在自己脖子上,又走回去接着翻垃圾桶,嘴里还嘟囔着:
“看看有没有我的。。。”
我找了半天,只找到一袋开了封的冻牛肉,想必是味道不好,只咬了一口就被扔了。“没人要你,我要你。”我对它说,把它折好揣进外套口袋。
“马克,看我找到了什么?”马修又兴奋地大叫起来。
妈的,该死的!为什么他总能有新发现,我却只有一袋冻牛肉?
“这回又是什么?”
“是一个像框!”
“有照片吗?”
“没有,玻璃碎了只有框子,照片肯定被拿走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像框,象牙色的边缘,有两只带翅膀的天使浮凸出来,左一个,右一个,脸孔相对,上面还贴着一颗小小的粉红色的心。一看就是女孩房间里的摆设。
“这家昨晚一定发生战争了。”马修自言自语。
我忽然想起一件东西。
从怀里贴在胸口处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三个人的合影,中间一个是我,左边一个是卡门,而右边的,卡门告诉我他叫佩洛。
卡门还告诉了我,我们三个人认识的过程,我为什么会住院,照片上的男孩和我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怎样垂死在公牛角下,后来又怎样离奇失踪。
到现在,我拥有的全部记忆都是她讲给我听的,而我自己的过去,只剩下一个个碎片,有时会出现在梦里,有时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听卡门说,我从斗牛场的看台上跳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头部受到了冲击,医生诊断我得了中度脑震荡,会暂时性失忆。
因为想不起来我是谁,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就逃走了,用我皮箱里的钱买了一张飞往罗马的机票。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来罗马,卡门说我本来是要来罗马的,因为出了意外不得不住院。而冥冥中我感觉到沉睡在身体里的那个我有着来这里的强烈愿望,所以我坚定地回到了罗马。
但是回来干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后来,我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马克!马克!”
马克是马修给我取的名字。虽然卡门说我叫萨维奇,可我总觉得那个名字不是我的,听起来别扭。
“什么?”我缓过神来,手上仍拿着那个像框和照片。
“马克,这是你的照片?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啊,能给我看看吗?”
我递给了他,他贪婪地欣赏着,指着照片上的人兴奋地说:
“这是马克!这是马克的妹妹!这是马克的弟弟!原来你有弟弟和妹妹?”
我狐疑地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弟弟,但卡门不是我妹妹。
“我记不得了。”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指责我说:“你的记性可真坏,连自己的弟弟都忘了,你的弟弟很英俊呢,嗯。。。比你英俊!他是干什么?”
我努力回想着,拼命回想着,这个被我认作弟弟的人,他是干什么的。
好久,脑中却有一片混乱发生,斗牛场,斗牛士,人群,鲜花,鲜血。。。
“他应该是个斗牛士吧。”
“咦?他是个西班牙人?你可是地道的意大利人呀。”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我的头开始胀痛,每当我努力想想起以前的事,脑中都好像上演一幕幕的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