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陶公子,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男大嫂了。”
“哦?怎么说?”
“那孩子脚生十二趾,我家是不可能留的,季然要收养,只能拿着休书,与我家断绝关系。”
“十二趾?那岂不是怪胎?此等不详孽障一般也就寺庙和处死两条路,他季然居然也敢收养,胆子够肥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二嫂当初怀胎之时,季然就当众说过报应什么的,这好好的孩子生出来就比别人多出两个脚趾,难道真是巧合?”
“陶公子此言何意?”
“这孩子不会真受了诅咒吧?”
“诅咒?”
“阿远你还记得当日你二嫂怎么说的么?她说,季然是妖邪,甚至还用了驱邪黄符,她会这么认为自有她的道理,这世间之事,向来是无风不起浪。”
一屏之隔,季然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和脸色铁青的陆臻不同,他半点不见愤怒,反而眸色幽深,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戏谑弧度。
殊不知他这表情,让对面原本就有些拘谨放不开的几人,愈加的紧张不安起来,纷纷默契的自我检讨,到底是哪里不妥惹主子忽然不高兴了。
不管这边主仆是怎么个心情,屏风后面短暂的沉默后,对话又开始继续。
“这新来的县太爷应该就是这几天上任了吧?”
“有消息传来,是这几天。”
“等新县令上任,做完交接,你姐夫就是沂州知府了,到时候陶公子必然跟着水涨船高,你我之间太过奉承反而生分,我这就以茶代酒,在这先跟你说声恭喜了。”
“茶酒哪及阿远你半分之一?真要诚意恭喜,不如……”
陶沅说着刻意压低了声音,季然竖着耳朵都没听到,不过屏风后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却是听得清楚。
这动静……
季然眸光微闪,勾挑的嘴角愈发笑得兴味,却被陆臻惩罚性的捏了把腰。
季然腰上打了个哆嗦,斜眼瞅着陆臻不愉的脸色,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家伙一脸怨夫相是在闹哪样?好像自己没怎么着吧?莫名其妙!
隐晦的瞪了陆臻一眼,季然的注意力随即就有集中到了屏风后。
一阵细微声响后,谈话声再起。
“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着急啊,我都跟我姐透过口风了,等眼下这升迁的事情定下,必然帮你讨个公道,让那季然吃不了兜着走,能创家业算什么本事,守得住才算能耐!”
说到这,对面就只闻倒酒吃菜的声响,季然却冷冷的眯起了眼来。就说当初这俩放了狠话咋迟迟没有动静呢,还以为只是放个狠话而已,果然还是把他们想的太纯良了,没想到人家压根儿没放弃自己挖大坑,只是时机不赶巧罢了。
季然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前县令升官及时,还是该庆幸今天的意外相遇做了回‘顺风耳’了。要不是今天听了这么一耳朵,他都忘记这茬了,刚开始陆长远放完狠话他还提防着应对之策,想着怎么先下手为强,结果对方迟迟没动静,他这边又忙着大棚种植家禽养殖,就特么给忘了。
擦!现在想来真是好险。幸亏正值升官的非常时期,否则自己这马大哈就真被对方坑个措手不及了!
季然看了看他们所在的位置,如果那两人离开的话,必然会经过这里,到时候撞个对脸,免不得又是一阵针锋相对。
而且……
季然眯了眯眼,与其让他们知道对话被听有所防备再来损招,不如装作不知道,就这么闪人。
这么想着,季然便不再坐了,当即起身走人。
他这一动,其他几人也没吭声,跟着便起身走在了他身后。
一行人下了楼,季然去柜台结完账,就径自领着人离开了酒楼。
然而刚出酒楼大门,原本窝在季然怀里安睡的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季然本来在神游想事情,被这动静吓得,好悬反应够快,没有把孩子给扔掉。
“小主子应该是饿了,要不奴婢再回去向老板讨碗米汤先对付一下吧?”孩子一哭,陈嫂就站了出来,提议道。
“不用。”季然想了想道,“前面拐角有家卖豆浆包子的铺子,我们去那边。”边走边道,“陈叔你去车马行看看,雇辆车,在路口等着就行。”
“好嘞,奴才这就去。”陈叔,也就是陈嫂的丈夫,应了一声,就转身去了。
等季然喂饱孩子赶去路口,陈叔已经雇好马车等在路边了。见季然一行人过来,忙上前准备接过孩子,却被季然避开了。
“孩子觉轻,换手就醒,还是我自己抱着吧。”不然季然也不至于有了下人还这么抱一路,吃饭都抱着了。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经历生死惊着了,还是出生就这样,反正自从季然给收养后,就有嗜睡觉轻的情况,稍微挪动他就会被惊醒。
马车挺大的,坐几个人绰绰有余,陈叔叫上李贵和车夫挤在车辕上,其余四人和季然一起坐车里。
要说这和主子同坐是难得的殊荣,可几人却紧张的不行,反观陈叔和李贵,反而乐得自在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家赶,季然心里憋着事儿,可碍于马车上有外人,不好跟陆臻交流,便一直沉默没有吭声。
一路无话到家,季然将带回来的几人简单做了分工,又说了下职责和住宿问题,便让他们自己熟悉环境,径自回了房间。房门一关,季然便长长舒了口气。
“靠,这么半天不能跟你说话,真是憋死